了原因不明的动静,负责警戒的咒术师迅速集结,并开始筛查原因,在特殊病房附近值班的警戒力量有所松懈。
在警报响起后,夏目沙罗甚至看到了容色憔悴、黑眼圈浓重的伏黑惠冲出房间,加入到咒术师队伍中。
……看来是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津美纪吧?
多谢大魔王Reborn亲自主持的地狱逃生训练,夏目沙罗化作黑猫的形状,抓住守卫改变站岗岗位的一个缝隙,悄悄混入了特殊病房区内部。
顺着空气中微微发苦的红豆年糕汤的气息,她顺利溜进伏黑津美纪所在的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五条悟的光,这是间很高级的单人VIP病房,沙发、电视、桌椅、淋浴卫生间一应俱全,连窗帘都是温馨的浅紫色。
说是宾馆客房也不为过。
唯独病床旁边的小茶几上,那束漂亮的野百合花束由于无人照顾,连个盛了水的花瓶都不肯给,变得有些蔫嗒嗒的。
野百合是伏黑津美纪最喜欢的花。
事实上,夏目沙罗觉得伏黑津美纪也很适合这种花——不同于需要在温室内精心饲养的百合,野百合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全心全意默默地开花,即便遭遇风雨也绝不弯折。
野百合的话语是“幸福又将回来”。
……想让这样的野百合枯萎在盛放之前的家伙,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夏目沙罗伸手碰了碰伏黑津美纪微凉的脸颊。
原本甜美的红豆年糕汤的气息因诅咒而染上几分苦涩,陷入沉沉梦境的伏黑津美纪神色淡淡,却是那种抽离了灵魂的平静,而非安稳入眠的安详。
低着眼睛收回手,夏目沙罗将鹤丸国永从羽织外套下抽出,倒转剑身,用带鞘的剑尖抵住伏黑津美纪的眉心。
她不是咒术师,对诅咒不具备那么专业的深入了解,但她拥有曾经侍奉过朝夷神、以神力祓除百邪的鹤丸国永,以及——
“的确是诅咒没错。但很奇怪,津美纪的身体并没有受到攻击性的伤害。非要说的话,这个诅咒在侵蚀津美纪的灵魂,并且……试图改造这副身体?”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难怪咒术师那边束手无策。”
来历特殊,身负绝非咒具或普通式神可比拟的阅历和能力,鹤丸国永能看到人类触碰不到的另一个世界里,更加细微的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
“如果继续放任这个诅咒,我不确定津美纪会何时醒来,也无法确定津美纪醒来后,还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津美纪。”
“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毫无疑问,这个诅咒是弱于你的。”
“要是想做的话,就做吧。”
闻言,夏目沙罗松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些许轻快。
她和咒术师的解咒方法不同。
如果将咒灵比作母体,而诅咒是寄生在人类体内的、与咒灵命运相连的子体,当咒术师祓除了咒灵,无论身在何处,所有被它施加的诅咒都会同时灰飞烟灭。
通常咒术师帮人解咒,是需要顺着残秽追踪到咒灵,然后祓除诅咒的源头。若是诅咒师动的手,也需要让诅咒师本人解咒。
这就是为什么这次咒术师只能眼睁睁看着伏黑津美纪陷入长眠。
一来,兜帽男几乎没有使用大规模的术式,而祈本里香的咒力又太过强大,直接覆盖掉了能够追踪残秽的蛛丝马迹;二来,没有人看清兜帽男的脸,更无从追查。
但夏目沙罗却不同。
她那个近乎是无底洞的胃实在太不挑了:爱慕、喜欢、怜惜、愤怒、仇恨、思念、(谷欠)望……她可以贪婪地吞噬掉人类的各种情绪。
而诅咒,其本质也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夏目沙罗能够吃掉诅咒。
这件事她没敢告诉任何人,连名取周一和武装侦探社的各位都不清楚。毕竟他们也不是咒术师,不会刻意关注咒术相关的事情。
知情人只有鹤丸国永,或者再算上半个伏黑甚尔。
虽然没有理由,但夏目沙罗感觉她雇佣的无敌的万事屋先生,是隐约猜到了这一点的。
夏目沙罗已经很久没有吞下货真价实的诅咒了,如果这次不是伏黑津美纪被诅咒,咒术师协会又这么没用,她或许都快能忘记这件事了。
然而没有如果。
夏目沙罗从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家,直到她被夏目贵志捡走。所以她理想中的家庭,是把所有喜欢的美好的存在,拼凑在一起的绘图。
温柔的塔子阿姨是妈妈,好脾气的藤原叔叔是爸爸,世界上最好的贵志是哥哥,甚尔和鹤是感情很好的亲戚,而谕吉先生、乱步还有晶子是邻居……
夏目沙罗很贪心,什么都想要,于是她理想中的家庭,还缺了一个姐姐和弟弟。
她希望会是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
捧起少女苍白的脸,夏目沙罗俯身吻在伏黑津美纪的眉心,让唇瓣贴在那些漆黑而不详的咒印上。
在心中那个空虚的漏洞被填满之前,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