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谦道:“我爹在外面接着活计,大概芒种前后回来吧。
老太太且安心住着,我会想法挣钱,不让您饿着的。”
“念哥儿,走了,家里一堆的事。”蒋氏甩了萧氏好几个眼刀,“他个孩子懂什么,不想等你就回自个家去。”
萧氏顿住,晓得今天只能这样子了,在孙氏还要说话时,道:“那你明天可要来看望祖母。”
“老太太先歇着吧,我每天都会来的。”
程怀谦答应后,和蒋氏她们离开。
沈笑则是悄悄交待马小禅,只管注意沈十九,其他人别去理,特别是刚刚那两人。
她现在有点后悔让小姑娘来了,这巷子里统共四家,中间两家的房子都是赁给别人的。
待他们回到程怀谦家时,沈大伯和沈远已经把青瓦拉来了。
程家的劳力加上沈家的人,一上午就把屋顶检修完了。
因为程怀谦的请托,蒋氏等妇人帮忙做了午食。
大白馒头大锅菜,不是盘盘碟碟,但实惠。
一锅白菜猪肉炖粉条,一锅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炸出的小酥肉,又和冬瓜回锅炖一起,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
沈笑还专门用一个桶盛了一桶,让大表哥带着程怀谦,给来帮忙的十几家程姓人家送家去分分。
院子房舍里里外都修了一遍,及至程怀谦把被褥晒好收箱,沈笑他们才离开后地庄村。
次日一早,天没亮沈家人就都起来了。
沈远赶车带着兄弟们去看榜,沈笑则留在家里安抚大伯和伯娘。
族老们也都在隔壁的七太奶家等着。
从大周立国以来,沈家村还没有人在科举上有成绩。
不是族学不教识字,实在是新朝刚立,村里一片荒凉,断瓦残壁随处可见。
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村民,哪里有口粮让孩子们上学。
总算是天下安定,田里也能有个余剩了。
那年一场兵祸,村里中坚一代,基本都没有了。
培养一个读书人,那不是喝水吃饭。
沈曜和沈茂是他们这个年龄里,几十个学童中唯二坚持学下来的。
像沈志,他就不钻这一样,三百千论语学完,就不上了。
沈笑看着她大伯紧张的又想抽烟袋,她道:“大伯,不如咱们明天去把荒地买了吧。”
“啊。”沈大伯一愣,“不是说等你三哥考完府试吗?”
“大伯,村长叔说一家派一个去开荒,我就想,咱们现在买了,也能赶在夏至前开出一二十亩,到时候都种上红薯。”沈笑把小凳子搬到他身前坐下,道:
“大伯,今年咱们除了大棚里育了半亩红薯苗。
棚外面还有几亩地也开了苗床育上了苗,到时候秧苗绝对管够。
“反正四月买和二月买差别不大。
村老们这回估计也不会有人说啥。”
“买吧,早买早安生,别等回头咱们族里一开荒,那几家又打小九九。”管氏倒是同意,她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就去买了。”
沈大伯略一想,道:“行,买了。”
昌林也在周氏怀里大声喊:“买了。”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外面一阵阵高喊。
沈大伯猛一下坐起,两步并作一步向大门走去。
沈笑都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了,加上昌林扑到她腿上要抱。
等着出了门口,就清楚的听到宝哥儿和一群小子,疯一般在村里跑着大喊:“中了中了,都中了。”
沈笑把昌林交给大嫂,转身跑回堂屋,搬出了喜钱。
管氏喜的给一群小子一人抓了一大把铜钱。
隔壁的七太奶也被严妈妈扶着,一个个给村里报喜的小子发喜钱。
县试,都是在户帖所在地考试的,由本县的知县主持。
发案时,过了覆试的本县学子们,一般都会在榜下看自己的成绩。
所以如同道试院试取中秀才那样,有许多人专门看榜报喜的不多。
如沈家村,他们自己村里去看榜的就有一半多,见到贴榜之后的成绩,一个个如同小旋风跑回来报喜。
外人,县城的闲人们,都没机会抢到他们头里。
这会儿,领喜钱报喜的,都是村里的半大小子们。
正热闹时,就见沈志他们赶着骡车回来。
沈曜和沈茂成为了大家注目的焦点,族老村民们都围着他们说话。
程怀谦来到沈笑身侧,道:“茂小叔县试第二名,曜哥儿第八名。
今年取中的学子们,年轻的有很多。
案首是位十二岁的少年郎。”
沈笑:“这么小,肯定有人说酸话。”
“嗯,有是有,不过你不是说林县尊把每场试卷都滕出一份,贴了出来吗?”程怀谦笑道:“不服气,就答出更好的答卷呗。”
“这倒也是。”沈笑点头,两正悄悄说话,就听到有人问中午办不办喜宴,他们好准备准备。
“等他们何时中了秀才,何时再办。”福太爷大声道:“不过,今天我们沈家两子取中前十,族里决定,每家可到粉条作坊领一斤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