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忙着给管氏找来大锅排,转过头来,就见林九爷双手撑着下巴,蹲在二哥身边。
那眼晴看着伯娘翻饼的动作,真是一动不动的。
门口的两个小厮,只站在门外守着,两人虽是习惯了九爷的小儿心性,但是这么不客气的蹲在别人灶沿等吃的,还是头一回。
“七两,”管氏叫了一声,沈笑就把锅排抵锅台,看管氏手里用红高梁稍儿绑成的小炊帚,压着饼在地锅里转一圈后起到锅排上。
管氏手脚麻利的又摊入一张后,把刚摊好的第一张饼在案板上切成一块块的三角小牙儿。
盛到盘里先递给林九爷,“给,你先吃。”
“谢谢。”林九爷放下撑下巴的手,开心的接过咬了一口,焦黄咸酥,真好吃。
再咬一口后,他将盘子举起到锅台边管氏身前,“大嫂你吃。”
管氏将定型的饼翻过面,笑道:“你吃你吃,守着锅台还能饿着了我。”
沈笑就见林九爷又蹲回二哥身边,还给二哥塞口中一牙饼。
顺着沈志的视线,林九爷看到沈笑注视他们,犹豫了一下,举起饼道:“七两也吃。”
沈笑一怔,果断摇头,“案上还有。”
“噢对,七两,把案板上的给那两位小哥尝尝。”管氏提醒道。
小山小海连连摆手,没接沈笑递来的一盘饼,倒是在林九爷连说了两个“吃吧,吃吧”,两人才接过。
等到后面几张红薯饼切好装盘,沈笑又端着往族学里送,她还把炉灶里烧好的几根细长红薯带上。
转过东院的影壁,竟然见到三哥和程怀谦踏进门里。
“三哥,念哥儿,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沈曜拉了拉肩上囊箧的带子,道:“书院里很多人请假,说父兄上河堤固堤去了,家里夏收夏种人手不够忙不开。
先生们见请假的人多,明天又是初一,就给我们所有人放假,正好和三天端午假连一起。”
“七两,你这挎个篮子去做什么?”程怀谦闻到院里飘出的香味了。
沈笑心下一动,招手让两人和她一起走,三哥过一两年该考童子试了,此时多接触接触县令,有好处。
“我跟娘说一声。”沈曜进到院内,见到门口两人一顿,随即喊道:“娘,我和七两出去一下。”
“伯娘,我也一块儿去。”程怀谦和沈曜一起解下囊箧。
“唉,好。”管氏答应后想想不对,拿着锅铲迈步厨房门外,就只看见三郎门口的两个囊箧。
沈曜和程怀谦,此时早就和沈笑一起走在去族学的路上。
两人听了沈笑关于红薯的事,程怀谦却道:“七两,应该让县尊去坐席才对呀。”
“为什么?”沈笑不解,“他若上席,大家会很拘紧的。”
林县令穿的再朴素,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气势。
“不是,你不是想让村里人都在半坡种红薯吗?”
“对呀,现在种下,种冬小麦前就可以收获了,大家这一冬天不用紧巴巴挨饿了。”
程怀谦道:“你把县尊请上席,让村里人知道他是县令,就说红薯就是他送来让大家试试口感,然后给大家种的。”
一旁的沈曜已经明白了,他道:“七两,县尊代表着官府,他说让种什么,只要不占用良田,不花钱买种子,下面的百姓都会听的。”
沈笑略一想就明白了,她被林县令说的自愿限制了思维。
但是她还是摇头道:“秧苗还没运来,看样子林县令不希望消息外传。
这次,连黄里长他都没让通知。
他只交代村长叔在村里慢慢统计愿意种的人家。
若他们走的是海路,差不多一个月后我们才能拿到秧苗。
这会让县令出面说,会不会为时过早?”
程怀谦看了一眼沈笑,叹道:“好吧,只能下次再说。”
“运送时间这么久,会不会耽误农时?”沈曜很细心的想到。
沈笑沉吟片刻道:“咱们这气侯还可以,五月到六月都能种夏薯。
不过,若能五月种肯定收的更多。”她希望林九爷的娘子能顺风顺水快收苗送来。
此时,文九太太已经离开通州老远了。
林妈妈从外面端来一盘洗好的果子走入仓房,“太太,九爷有五少爷带着,还有小山小海随侍,您不必太忧心。”
文九太太从窗口收回目光,轻语道:“九爷知分寸的,不会给阿尧添乱。
我忧心的是,咱们回去之后能收上来多少秧苗。”
林妈妈垂手立在她身侧,“各处人手都找找,应该不少的。
这会儿正是刚种完春薯的时间,田里秧苗肯定是有剩余的。
再不济,咱们可以到老太太娘家漳州浦县,那里好似一直都能种。”
“对呀。”文九太太轻拍掌心,“我怎么忘了,给阿尧带来的这批薯,有些是舅老爷专门给老太太送来的红蜜薯。
说是在六鳌岛的沙地种的,甜的很,老太太可喜欢吃了。
回去咱们就给舅老爷写信,哦不,到时候不若你代我亲自去一趟。”
“太太哪里话,老奴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