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与谢野晶子整个人定在了原地,耳朵嗡嗡响,仿佛数千只蜜蜂在她的大脑中闪动着翅膀。少年却像是并没有察觉到面前的女性那极大地被震动的心,他靠近了短发的少女,精致的面容贴得极近,与谢野晶子甚至能看清那搭在暗红色眼瞳上方微卷的睫毛根数。
他的脸是苍白的,眼神是淡漠的,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是冰冷的,却带上了残留的咖啡的香气。
“我可以把人类变成吸血鬼,只要不碰到阳光和猎人的武器就不会死亡的吸血鬼,所以当时我可以接替你完成不死军团的计划。”少年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根被切断的电线冒出的电流,刺入了与谢野晶子的耳膜,在她的大脑中炸裂成绚烂的火焰,“可惜的是,鸥外医生拒绝了这种方案。”
“知道为什么吗?”那双暗沉的眼瞳之中似乎浮现了深海之中缓缓旋转的漩涡,不断地吸纳着周围的一切,与谢野晶子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少年更靠近了些,奶油和咖啡混合的气息,以及他身上那抹野蔷薇的清香全部糅杂在一起,“因为这样他们将失去人类的理智,变成只会听从命令没有大脑的消耗品。”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想为森医生辩护吗!”与谢野晶子咬着唇,少年诧异地扬了扬眉,他稍稍退回了点,那抹野蔷薇的香气仿佛也被他带离了,“并不是,我已经说过了,我对你和鸥外医生的个人恩怨没有兴趣,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罢了。”
唇角似乎有一丝笑意一闪而逝,少年伸出手,指间夹着一枝微粉的蔷薇,细嫩的青绿色枝杆上的小刺的尾部是黑色的,微卷着。仿佛和那时一模一样,他虽然似乎是在微笑着,眼底却照不进任何人的模样,银白发丝的少年披着隔绝一切光泽的黑袍,仿佛站在磨砂的单透玻璃的另一端注视着另一面的世界。
“你会憎恨我吗?”离歪了歪头,微张的薄唇中吐出的话语之中依旧没有多少的情感波动,“假如说你的异能会让仅此一次的珍贵生命失去应有的价值,我则会剥夺他们为人
的那份资格,究竟是谁更贴近恶魔呢?”
“你……”
与谢野晶子的心情此刻忽然变得无比复杂。从一方面而言,她忽然体会了某种不应该存在的安心,和庆幸,似乎和他人的不幸作为对比后,自己的那份可悲就被转移了。另一方面,她的心底涌出一种浅淡的怨恨,似乎自己的那份不幸都是源于眼前这个人,尽管她深知这是无理取闹的,这不过是人类用于转移自己过错的本能。
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是想代替森医生承受自己的怨恨吗,还是想告诉她,他是自己的替代品。与谢野晶子完全无法用常理去判断眼前少年的想法,怎么会有人会用如此明显的方式挑起别人的怒气和憎恨。
“你要猜猜,现在鸥外医生会不会用我去重启那样的计划呢?”少年的身体前倾,通过玻璃入射的阳光被他挡在身后,那银白色的发丝在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仿若钻石般的光泽。而他的眼,不知何时仿佛化为了黑夜般浓重的暗色,微微张开的嘴唇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骗你的,毕竟鸥外医生现在可不是军医了。”似乎那不过是一种幻觉般,少年的眼瞳又变回了原来那种葡萄酒沉淀后的褐红色。他悠然地转了个身,指尖的那枝纤弱的蔷薇在微风中颤抖着花瓣,被他用一种仿佛拿着一根指挥棒般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啊,很可惜,时间到了,这枝蔷薇就表示我的歉意吧。”离将蔷薇放在桌面上,“你可以把它插入瓶中,也可以把它丢入垃圾桶。”
“下次如果有机会,与谢野小姐再告诉我吧,憎恨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再不走,楼上侦探社的那个侦探就要下来了。离发挥了吸血鬼的速度,推开玻璃,斗篷扬起,纵身一跃到屋檐上,接连几个跳跃离开。
放在桌面上的那枝蔷薇花瓣边缘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映出了女子紧紧抿着的浅粉色唇。
-
离在屋檐上奔跑,跳跃,他贴着阴影处仿佛一条在海洋中灵巧游动的鱼儿飞速地行动着。
他都能想象得出与谢野晶子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离注视着即将西沉的那抹橘色,他当时的确用一种半开玩笑的
姿态向森鸥外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不出意料地遭到了对方的拒绝。至于原因,无非就是当时他们之间存在的稀薄信任不足以让森鸥外完全地放心罢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忽然想起来了,之前森鸥外似乎让他帮忙搬运一下药品来着,但是现在的时间……找不到人的森鸥外只能一个人搬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的兴起的恶趣味,在和与谢野晶子的交流中多花了时间的话。
莫名有点心虚的离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并且特意地避开了靠近擂钵街的那边,为此不得不还从小巷中绕了一圈,终于看到那个红砖的诊所了,似乎森鸥外并不在,连灯光也没有亮。离松了口气,他纵身跃起,脚尖踩在钢筋上一个轻盈的腾空,翻入了半开的二楼小窗。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完美。离的嘴角勾了勾,却察觉到了一丝违和。
浅浅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