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着最亲切的嫂子的那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原本他以为他对这一句早已免疫……看来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曾几何时,在他决心要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顾昀之时,人人见到他都这样说,父亲,祖母,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官家,宫学里授课的老先生……
陆雨昭揉着发酸的小腿静静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发生得突然又迅速,她这才消化过来。
眼前是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影,背着光,陆雨昭莫名感觉几分寂寥。
她掀了掀唇,拖着发麻的腿像个老年人颤颤巍巍挪过去,伸手扯了下顾昀的袖子。
“喂。”她轻声喊。
少年僵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他转过半边脸问:“醒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辨不出什么情绪。
陆雨昭歪着头凑近他,“你知道我睡着了?”
“嗯。”顾昀淡淡笑了下,转回了头说,“没人发现你。”
废话,她以前上课开小差打瞌睡的本领可不是盖的!
陆雨昭绷着嗓音说:“你还笑?笑得出来。”笑个屁啊。
顾昀微愣,“什么?”
陆雨昭拖着腿挪到他跟前,仰着头嚣张地打量他,似是非要从他脸上找出别的什么情绪一样。顾昀偏开视线,抬手略略推开了她的脸,“看什么呢。”
“看你心情如何。”陆雨昭摊了摊手,坦诚地说,“即使我走到你面前来,我也看不透你,所以只能费点劲多观察会儿了。”
顾昀怔然,“我……”他欲言又止。
陆雨昭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讲,“面具戴久了,伪装就成了习惯。”
顾昀身形一顿。
“你把所有情绪都藏得这么完美,我要怎么接近你?”眼前的少女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
顾昀蓦地笑了起来,他捂住一只眼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做人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难受就表现出来,发泄出来,没人会嘲笑你。”陆雨昭弯起了笑眼,猛地起手去拍他的背,也不知道是帮他顺气还是谋杀亲夫,“在我面前不用不好意思。”
“嗯,是有点难受呢。”顾昀笑着喃喃。
“是吧?”陆雨昭使劲拍着他的背嘀咕,“别笑了,被人骂了还笑,搞不懂。”
“你不认为我……”顾昀止住了笑声,忽而静声问她,“我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尊敬长辈?”
“嗯,是挺狂妄,没大没小的。”陆雨昭点头,“你气人很有一套。”
顾昀语遏,他捉回她作乱的手,静静看她,“我做错了?”
她这手劲挺大,几乎跟整人一样,拍的他快散架了。
“做错了。”陆雨昭伤脑筋地说,“但我觉得你没错啊。”她发现自己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的。
她觉得自己一颗心脏一定是偏到外星球了,后来细想起那一刻,居然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冲上去护短。
顾昀牵了下唇,好整以暇听她掰扯。
“一码归一码。”陆雨昭数着手指头一件件掰扯起来,“她还不拿长辈身份压你,她还不做错了,直接勒令你离开祠堂,凭什么啊?还骂人!真是没有姿态,失礼!就像你说的,你才是顾家人啊。”
顾昀唇角扬起来,胸口郁意一扫而空,“你歪理真多。”
陆雨昭面无表情“哦”了声,突然有点气,“你没听出来我在安慰你?”
还说她歪理多,真是的这个人。
陆雨昭白了他一眼,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顾昀蓦地扯住了她,手指被他捏得死紧,陆雨昭几乎可以感觉到隐隐作痛。
“我的错。”少女被牵走,“我请你吃饭,补偿你?”
陆雨昭得意洋洋地笑了,就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这还差不多。”她哼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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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昭一直觉得,美食是能够治愈人心的。
吃到好吃的东西,能让一天的心情变好,不开心的时候,美食也能化解阴霾。
她知道这套自愈法只适用于她这样的吃货,对于顾昀这种人不一定奏效。但陆雨昭一贯认为自己是个气氛调节者,就让他看自己吃得开心呗,也是一样的,人的情绪都能感染的嘛。
她一肚子的弯弯绕绕顾昀不知道,却也歪打正着。
顾昀纯粹只想带她来吃好吃的东西,给她赔个罪,再瞧瞧她吃东西,心情就会莫名变好,就觉得人世间原来这么有意思。
陆雨昭和顾昀没管任何人,两个人顾自出了府,顾昀把陆雨昭带到一家吃羊的食店里。
说是食店,店面比食店大得多,比酒楼规模小。上下两层,卖酒和专卖羊料理的店子。
“肥羊酒店?”陆雨昭看着酒旌子上的字。
酒店二字准确形容了这店的规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酒店在后世的含义和酒楼相当,此时酒店侧重点一定是一个“店”字。
“嗯,只卖羊的酒店。”顾昀回,“除了羊肉,软羊、大骨龟背、烂蒸大片、羊杂熓四软、羊撺四件都有,是上号的下酒菜。秋冬时生意正好,最近新出了一道盏蒸羊。”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