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刑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模样?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城外,车里唯有两人,锦瑟向程姣禀告昨天她在田家酒楼打听的消息。
“孙家不过有些虚职,竟然能多次去田家酒楼请客宴饮?”
“奴婢从田家酒楼洗菜的厨娘套出了话儿,她这最近几乎天天都要处理炙鹿肉。鹿血性阳,一般人不会总食这道菜,而孙胜却格外喜爱吃。”
“鹿肉...鹿肉的来源,去问过了吗?”
“奴婢也问过住在甜水巷的屠户娘子,最近田家酒楼要了大量的鹿肉,她家的张屠户为了赚酒楼的单子,请了好几个人一同进山猎鹿。”
程姣撑着下巴不说话,鹿肉珍贵,楼家婚宴时,也只每桌食案上一碟。这孙胜隔三差五就来酒楼饮酒,还每次都点鹿肉,说他没有贪污金银,鬼都不信!不过这贪财却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那天她在胭脂铺二楼隐约看到孙胜和一个衣着富贵的男人,两人在酒楼的雅间里说些什么。当时阳光充足,那一闪而过的金色她觉着是金子。
能出得起大量钱财收买孙胜的人,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小事,她不能进去蹚浑水。对于孙胜这种人,程姣用脚指头想,他都不会洗心革面,定会伺机报复。有道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这孙胜明显在和人密谋什么,虽然不至于碍着她,但她也需小心提防,若是这孙胜真起了什么坏心思,她抓住了把柄也有机会转圜。
“酒楼的厨娘可靠吗?”
“那厨娘想和离,需要钱财傍身,奴婢看她是个乖觉的。”
“你告诉她,说自家公子想求见这孙公,故请她查看一二。事后自有赏赐,如果确定孙胜去田家酒楼,就让她去西市菜摊上问有没有新鲜的竹荪。”
“女公子,那府里面...”
“让我院子里的燕草,每日申时前去西市有没有竹荪。”
“奴婢明白了。”
锦瑟不再说话,程姣今日起得早,这会子就犯了困,在一摇一晃中睡了一会儿。再睁眼,身子还是一摇一晃,只不过她人已经从在车上变成了马上。周围一片浓雾,她骑马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山顶。
程姣盯着马,有些想不通山路陡峭,她骑个马是怎么回事,连人带马摔下去?程姣盯着马陷入头脑风暴,结果马一个打滑,险些摔下山去。勉强控制住了马,程姣吓得一头冷汗。前方的浓雾渐散,走出一个人来。
“你这样上山,可是容易摔死的。”
“袁善见!?”程姣惊异袁慎怎么突然出现这里,对面的人却好似不认识她。程姣意识到了,她是在做梦。
“女公子快些下来吧,你这样危险得很。”
程姣稀里糊涂的下了马,袁慎又道:“女公子是走错路了吧,在下带你下山。”
“可是我还没到山顶呢!”
“去了山顶又如何?山峰险峻,四处无人,高处不胜寒。”
“可我...我想去看看山顶的风景。”话不由自主的说出口,程姣自己都很是惊讶。
“看过又如何,你看过了之后还会自己走下来。那山顶上什么都没有,你要如何过活?”
程姣刚想说她又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住在山顶,袁慎已经走近拉过她的袖子,带她往下山的方向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女公子何必拘泥于一处。”
“我没...”刚想说她自己没有非要登顶不可,眼前的浓雾散去,锦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女公子,女公子。”
“何事?”
“遇上了袁家的马车,袁公子请女公子下车一叙。”
“还真是...阴魂不散。”梦里了刚见了他,结果这会子本尊也来了。
擦了擦头上的薄汗,程姣整理了下衣裙下车,见了对面的马车就一愣:袁慎今日的穿戴居然和她梦中的模样很是相似。
袁慎坐于车中见程姣发愣,心中更是不悦:“怎么,女公子是觉得在下脸皮厚,居然追至此处。”
程姣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心想这才是她认识的袁善见。
“袁夫子说笑了,学生来此处是为了采些材料,并不是躲着夫子。夫子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会往外躲。”程姣走近马车。“袁夫子可要下车?学生陪着夫子一起走走,看看这山里的风景。”
“此处又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有甚可看。”袁慎说着还是下了车。
天气炎热,袁慎便穿了一身玉色直裾纱袍,显得是身姿挺拔气质出众。见程姣一直盯着他看,袁慎走路时更是挺直了背脊,唇上也带了几分笑意。程姣见袁慎此身衣袍虽与梦中是同色,但却不是锦袍,略略失望-她还以为做了什么预知梦呢。
两人一路并肩往山上走,程姣随心择路,袁慎也不紧不慢,但始终和她并肩而行。
“程五娘子让人送的回信,是何意?”
“袁公子差人送来的礼物,又是何意?”
“何意?女公子没读过诗经?”
“正是因为读过,所以才不明了,难道袁公子心悦我?”
袁慎灿烂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虽已不做程家教席,但我还是再教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