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三区的礼服专门店里,与奉雪同是二年生的希雅与谈越正姿态优雅地坐在蓝色丝绒椅上,喝着店员刚才送来的热茶。
墙上的指针指向十点二十,距离她们与奉雪约好的十点半还有十分钟。
平常她们都习惯了假日晚睡晚起,就算外出约会也不守时,可这一次奉雪居然答应和她们出来逛街,两人的态度都莫名庄重起来。
早上九点就换了好几套衣服,画了精致的妆容,还注意不吃气味大的食物。
等两人碰上面,眼尖的都能看出对方脸上做了几道工序。
搞屁啊,不过是和自己许久不见的朋友逛街而已,为什么弄得好像她们第一次和人约会似的?
两人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心里确实是期待的。
奉雪最近越发勤奋,已经很久没有与她们一起出来玩了。
偶尔在学院碰到,也不过是奉雪大发善心,帮助她们补作业。
有些年轻人交作业时要找参考答案,而有些人本身就是参考答案。
楼下响起了大门打开的铃声,两人同时放下茶杯,就听到有店员轻声细语地引人上楼。
可来人却不是奉雪。
那是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因身材有些纤细,因此瞧着身姿也有些楚楚可怜。
希雅和谈越蹙起眉,没有与那陌生来客说话,而是看向一旁引路的店员。
“我们已经预约好了时段,今天不应该有别的客人。”
店员看着希雅和谈越,面上也十分为难。
“可是这位小姐说,她就是谢氏公爵府的小姐……”
希雅不管这是误会还是故意的,正色道:“她不是。我们不会连自己的朋友都认不出来,这位小姐,你想玩什么都和我们无关,这个地方,今天我们预约了,请离开。”
“而且奉雪在外才不会说自己是什么公爵家的小姐,土得要命。”谈越将自己的短发往后一撩,神色冷淡。
“那是因为她不姓谢吧?”
那名被引领上来的少女对着两人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带着一点淡淡的傲气。
“我姓谢,谢望月。”
“身为谢青燃公爵府上的小姐,可以不必预约吗?”
站在楼下听着这些话的奉雪,握着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紧。
无论过去多久,奉雪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哪怕这个声音变得低沉了一点,音质有些沙哑,她也不会忘记。
奉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文学科一直令她头痛,还有一些来自于谢青燃家世身份上的恶意。
这算是奉雪第一次直面恶意时听到的声音。
【下贱的平民,连父母都没有的杂种,你抢了我们的位置!】
【你怎么好意思真的像个公爵家的小姐一样,差使府邸里的佣人?你配吗?!】
【注意你的身份!就算两位公爵之子死了,爵位也轮不到你!】
【如果没有你,这个府邸的一切都是我们家的!】
……
奉雪将食指摁在唇上,对着楼下,准备引领她上楼的店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店员一愣,没有出声通报,奉雪已上了楼。
而谢望月还站在那,微抬下巴不再说话,意思是请这两位家中爵位不过是男爵的小贵族尽快离开。
“你好,谢望月。你回到首都了啊。”
少女清润悦耳的声音响起,奉雪站在楼梯口,与谢望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谢望月身体一僵,随后则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奉雪。之前还摆着姿态,如今看到奉雪却像是不敢再重复之前的那句话了。
明明,不算假话。
-
奉雪与谢望月的第一次碰面,是在五岁的时候。
谢青燃因为高龄生子,就算修养了几年,身体还是不太好,经常卧床。
那时谢家的旁支就显露出很担心谢青燃的样子,上门来探病。
这位旁支名叫谢显,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男孩叫谢怀远,女孩叫谢望月,性格看起来都很活泼。
这是奉雪对他们的初印象。
而在谢显等人探完病之后,谢青燃不耐烦孩子太多太吵,就让奉雪带着他们到楼下庭院去玩。
彼时谢思和谢桢两人,在小崽时期还是十分粘奉雪的。说话说得晚的奶娃娃,说别的总有点口齿不清,但喊奉雪“姐姐”则字正腔圆,清晰得很。
奉雪不想跑,坐在树下玩翻花绳的话,两个小崽也会蹲在一旁一起玩,也不去掘蚂蚁什么的了。
孩子们在仆人们的看顾下玩耍,谢望月比奉雪大一点,她们互相扔着绣着金丝银线的落铃球,当那球落到奉雪脚下时,谢望月就像小蝴蝶一样,轻轻扑到了奉雪怀里。
奉雪原以为她要认输,或者要玩别的。
可眼前这个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女孩笑眯眯地鼓起饱满的苹果肌,用甜甜的声音对奉雪耳语。
【你要是死掉就好了。】
【姑母说你是幸运的青鸟,如果你死掉,那两个讨厌的弟弟是不是也会死?】
奉雪当下怔愣,却见谢望月脸上的表情依然天真无邪,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