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贵人喜闻乐见的,此一事,伴随着康煦帝赏赐毓庆宫上下,便随之翻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允礽和贾珠的相处也甚是自然,贾珠甚至大大方方地将那枚玉石挂在了腰间,有人问起,便说是太子殿下赠送的生辰礼物。
小太子第一次见的时候,高深莫测地打量了半天,这才满意地哼哼起来,揪住阿珠的袖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阿珠既挂上了,那就得时时刻刻戴着,可莫要摘下来。”
贾珠自是应下。
时间眨眼而过,从五月,一下就到了入秋时节。
而这秋日,康煦帝已是计划巡幸五台山,他只带上了太子和大皇子,在六月初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一次出发,不管是太子还是大皇子的伴读都没有跟从,允礽私下与贾珠说过,最近太皇太后的精神头不太好,但提起去五台山的事情又兴致勃勃,康煦帝最终还是没改行程,便是为了满足祖母心中所愿。
可是太子和大皇子不约而同没带上平日里最喜欢带着的人,无形中也透露出他们两人的想法趋于相同。
贾珠轻轻叹了口气,他倒是希望这是假的。
倘若太皇太后能多留几年,或许也未必是坏事。
只,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贾珠无法得知未来的事情,系统知道是知道,可它本来就是为了不叫未来变得太疯狂而来,自是不想造出第二个疯子。且,纵然贾珠能知道又如何?
倘若是受伤遇袭之事,贾珠或许还能做点什么,可是这等生老病死,却是天力不可改,纵是知道也是无用。
太子和大皇子离开了京城,他们的伴读就相当于暂时放了假。
贾珠不进宫时,便一直在书房内苦读。
如今他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贾府并不着急叫贾珠立刻下场,只有贾政每三月一封回家的书信时,会顺带在书信上提醒贾珠,好叫他莫要忘记正事外,整个六月里,贾珠都过得很安逸。
到了七月,各府上的赏秋宴便开始多了起来。
贾珠也不免被邀请了几次,除了不得不去之外,他皆是推辞了。不过元春倒是跟着王夫人走动得频繁许多,回来时便累到不想说话,在荣庆堂见到贾珠时,便依赖在他的肩头,恹恹的模样叫他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元春这是怎么了?”
跟着元春进来的抱琴轻声说道:“今儿去的府上,出了件稀罕的事情,说是有个爱慕那府上公子的小姐试图给人下药,结果反倒是自己受了苦,险些丢了名誉。”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眼下这荣庆堂内的主子们都在,王夫人与张夫人看着元春的眼神也甚是牵挂。
元春勉强打起精神,轻声说道:“大哥哥,我倒是无碍,不过是想到今日之事,觉得有些凄凉罢了。”
贾珠摸了摸元春的小脑袋,“你出去时,身边不管何时都一定要跟着抱琴她们,知道吗?”
元春有点委屈地点点头,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受惊了的王夫人将她抱在怀里,便一直叮嘱着这般事。
原本只到这里,便也算是结束。
可不知为何,元春的情绪一直不高,贾珠想了想,起身带着小姑娘到了荣庆堂外去。他们沿着垂花门走,身后跟着的侍从都远远地坠着,并不在主子们明显打算交谈时凑上前去。
贾珠陪着元春走了一道,这才开口,“元春,可是除了今日之事,又发生了别的?”
元春的小脸紧绷,似是在犹豫,半晌,心烦意乱地说道:“大哥哥,进宫真的就是那么好的事吗?”
贾珠敛眉,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两下,“这好与不好,还是要分情况来看。如元春你若是不想入宫,那进宫之事,对你而言自是不好。可要是家中困苦,婚事许是不如人意,嫁出去了也是受苦,那入宫对她来说,自是好事。”
元春怔然,好像并未想到后者。
“可她……”
那人或许是元春的朋友,也或许是她心怜遇到的姑娘家,贾珠并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便是。
他缓缓说道:“元春,莫要何不食肉糜。谁都不知他人苦,或许你的朋友,那位姑娘只是面上光,家里头母亲待她其实不好,或是父亲打算拿她的婚姻去博,嫁给一个她完全不喜欢的人家,甚至是一个老头儿做继室,这也是偶尔有过的事。
“虽说不可妄言父母之事,可世间的确也有不配为人父母者。元春,当什么都不知道时,莫要去责怪旁人的选择。”
元春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我有得选,她没得选,对吗?”
贾珠怜爱地摸了摸大妹妹的脑袋,“她既是你的朋友,若你真的关心,这便是需要去问及的事。可这可未必有解决的办法,倘若如此,便莫要太偏执了。”
元春眨了眨眼,忽而笑了起来,“大哥哥 ,倘若遇到这样事的人是我,或者是宝玉琏儿,你便不是这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