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5)

腊月深冬,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暮野四合,唯有老北风从不远方的山脚处吹过来,浸透衣衫。

一直到被沈恪牵着手走到车前,林简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车门处,沈恪放开始终握在掌心的那只手,拉开驾驶室车门上车,林简恍恍惚惚,等他已经坐好后,才想起来坐上副驾。

沈恪启动车子,系好安全带后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发呆的林简,提醒道:“安全带。”

“嗯?”林简像是没听明白他的提示,很慢地转过头,看着他。

沈恪看着面前那双素来清冷澄净的眼睛,此时净是混沌和茫然,不由觉得好笑,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解开自己刚刚扣好的安全带,俯过身去,将副驾的安全带拉下来,稳妥地给林简系好。

他倾身靠过来时,风衣外套上还沾染着北方冬天特有的寒风干冷的气息,与沈恪惯用的雪杉木质调男士香水的清雅混合在一起,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有存在感。

林简下意识屏住呼吸,稍稍坐直了身体。

沈恪系好安全带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林简的手背,他微微顿了下,重新将那只手握在掌心,蹙眉低声道:“捂了一路了,怎么还这么冰。”

林简迟钝地跟着他的话垂下视线,就看见自己的手完全被他包在手心里。

沈恪的皮肤很白,指骨修长骨节分明,掌心薄而韧,但可能是他个子高的缘故,他的手要比林简自己的手稍稍大上一圈。

所以才能这样包裹在手心里。

就如同沈恪这个人一样,他的手掌从来都是暖的。

林简怔怔垂眸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微抿,眼光闪动,却半晌没有出声。

过了片刻,身侧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沈恪忽然用另一只手抵了一下林简的下颌,将他的脸朝自己偏转过来。

林简目光惘然地看着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这是什么表情,吓傻了么?”沈恪眼底沉着很柔和的笑意,“出个声,让我心里有个底。”

手还被沈恪握在掌心,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手背传递到指尖,又缓慢地渗透到血液中,流经全身,林简麻木的知觉终于缓缓复苏。

“你……”他张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

车子里的暖风已经打开,温度也逐渐回升,沈恪神态不急不忙,眼睛里有零星的笑,像是鼓励般轻声说:“我怎么了,接着说。”

于是林简就被轻而易举地蛊惑:“你刚刚说……”

“我说什么?”

林简适时闭起嘴巴,又不说话了。

怕是一场寤寐求之都做不来的美梦,曾经他有多沉迷自耽,此刻就有多小心翼翼,怕是会突然间清醒过来。

沈恪等了他片刻,见他又固执地缄默下来,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顾接续道:“我说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和我试一试,你听见了的,对不对?”

“…

…”

林简想,确实是梦吧。

“林简。”沈恪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跟我说说?”

半晌过后,林简终于张嘴吐出一句:“因为不可能。”

“为什么?”

“你……”他本来想说,你不是说过我永远是你养大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家人?当年我们之间那么胶着,你依旧清醒又理智的拒绝了我,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又会突然答应?

但这话显然不适合如此直白地在此番情形下说出口。

索性林简麻木宕机了好半天思维在此时快速苏醒了两秒,他顿了顿,换了个在自己看来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我只是不知道原因。”

“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林简看着他没说话。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毕竟只要是沈恪说过的话,做出的决定,他从来无理由地盲从。

沈恪看着他笑了一下,忽然说:“还记得两个月前,我帮你吹发头那次吗?”

林简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沈恪在身后无声地抱住他,他惊诧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本来那天晚上就想跟你说的。”沈恪笑道,“但是你下一秒就闷声跑了,就留下一句‘吹好了,晚安’,我……当时腿还不行,没法追过去。”

“而且那时候我想了一下,或许那确实不算是一个好的时机,对于你来说太突然了。”

林简这次反应倒快:“现在也很突然。”

于是沈恪就看着他笑出了声。

林简讪讪收声,耳廓突然间有些发烫。

“那么……为什么呢?”过几秒,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你对我……”

是真的喜欢吗?

不是拿我当曾经的那个孩子,不是当我如家人一般疼爱,而是……像我对你一样的,喜欢吗?

而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沈恪缓缓收敛了笑意,他看了林简很久,久到林简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什么愚不可及的问题时,沈恪才轻轻叹了口气,温声说:“几个月前你和我重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林简仔细回忆思索了一番,很诚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