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步子还没迈开,就被离他最近的一个民警一个箭步按在了墙上。
“怎么回事?”另外的一个民警扶住了快要站不住的温宁,另一个走到林简面前,沉声问道。
一场闹剧如此收尾。
林简屏息站在原地,人只是微微见喘,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说——
完了。
辖区派出所询问室中。
温宁坐在靠墙的单人小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温水,身上披着一位后勤女警的外套,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惊魂苍白。
何舟蹲在民警做笔录的桌子对面,一只手腕上带着一只手铐,另外一只则挂在了桌子腿上。
其实原本做笔录是不用上铐的,不过他从进派出所大门便开始骂骂咧咧,尤其刚才听见林简说出“长期敲诈勒索”这几个字后,更是如诈尸一般冲着他蹿了过来,做笔录的民警多次警告无果,这才将他挂了起来。
林简坐在木桌后面的椅子上,神情恢复疏离冷静:“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你是说……”做笔录的年轻民警拧着眉,“一年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对你实行勒索,如果不给钱就暴力殴打?”
林简:“对。”
何舟:“放屁!”
民警:“闭嘴!”
“……”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民警将视线转到一旁的小沙发上,问:“请问你是?”
温宁闻声抬头,先瞥见了林简的冰凉带着警告意味的眸光,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嗓音艰涩地回答:“我是他的……老师。”
“哦,那这件事您可能做不了主。”民警放下笔,合上笔录本,对林简说,
“你联系一下你家长,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林简皱了下眉,没动。
“这位同学,打电话啊。”民警又催促了一遍,“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现在这个事情就属于刑事案件了,必须联系你的家长过来配合调查。”
死一样的沉寂过后,林简长长吐出一口气,民警以为他要打电话了,谁料这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却向他老师那边偏了下头,吐出两个字:“你走。”
温宁放下水杯,面带仓惶地站起身来:“你……”
“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了。”林简皱眉下最后通牒,“快走。”
不管是何舟还是温宁,他阻止着一切人见到沈恪的机会。
“诶……不行啊。”民警此时提醒道,“作为在场的当事人之一,老师还不能走,等一会儿家长到了,咱们把基本情况说清楚了,您才可以离开。”
林简冷淡疏离的目光难以自持地晃了一下,而后眉峰更深得蹙了起来。
“打电话吧。”许久过后,温宁向林简稍稍走近几步,似是恳求又像是变相的保证,“你家长来了我就走,不会多说别的。”
在场的民警包括何舟都以为她在说不会向家长告学生在学校表现好坏的私状,唯独林简听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林简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恪的私人号码。
下午两点多,应该是沈恪一天中最忙碌的时段,果然,打的第一通电话没有接通。
而过了几分钟之后,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林简心尖猛地一跳——是沈恪打了回来。
他凝目看着那串电话号码,半晌过后,还是滑屏接通。
电话那端,沈恪问:“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
这边,林简无声缄默了许久,沈恪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过两秒,又问:“林简?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街道派出所。”林简声线喑哑,用最简短的二两句话叙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民警说,需要家长过来一趟,你……”
沈恪静了几秒,挂断电话前说:“等我。”
询问室的窗户正对着院子里的一棵大柳树,等待的时间里,林简的视线始终落在那一条条茂密厚重的柳枝上,明明是七月最炎热的时节里,但那些跳跃闪动在树叶上的金色光斑,却让林简无端觉得遍体生寒。
本以为沈恪会很久才到,但事实上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一位负责窗口大厅的民警便引着人找到了询问室的门口。
听见脚步声,林简下意识转身看去,但比他反应更为激烈的,要属坐在门边沙发上的温宁。
她几乎在沈恪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美目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推门而入的青年,脸上的神色逐渐由震惊转为更深的震惊。
来人面容极为俊朗,个子很高,瘦而白,却不是羸弱干枯的体型,相反身形格外挺拔,掩映在深色衬衫之下的肩背都隐含着锋劲的力道。
更让温宁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样年轻(),举手投足间暗藏着出尘的风度(),想必出身不凡,而且怎么看,都无法将眼前的人与买卖孩子联系起来。
沈恪身后还跟着两名工作人员,不是宋秩,应该是他另外的助理或下属,沈恪进来后,其中一人不需要吩咐,便直接去联系工作民警办手续去了。
进门后,沈恪的目光轻而快地掠过询问室中的每个人,最终落在了林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