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容他人共享侵犯的狭隘小肚心肠。
后来,撅着嘴,好容易把小女孩儿给承认了,不情不愿,叫了一声妹妹,脸也冷冰冰,比挖了他家祖坟还难看,之后,那小女孩乖巧柔顺老实,想尽办法想讨这位“哥哥”喜欢,变着方儿的想哄他开心,他让她做什么,就乖乖顺从做什么。
蔻珠每次问及哥哥有没欺负她,她都闭紧了嘴不停摇头,被欺负得纵使再可怜委屈,都绝不告状。
由此,李汝直把这小棉花球似的东西,就越加欺负得肆无忌惮狠了。
李汝直早慧异常,幼时开蒙,就跟他爹早年一样,两三岁就能写诗词做文章。
所以,还有一则,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这么笨、这么呆的小丫头。
如此,一个绝顶聪明的小少年,仿佛大开了眼界,成天将傻瓜似的小笨蠢呆丫头欺负着欺负着,越觉好玩有趣起来。
……
少年对男女间暧昧情感忽生起一种懵懵懂懂、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验。
父母看样子彻底已经和好了,这是自然令他开心激动万分的事。
然而,九岁的少年,似乎从慢慢开始摸索着如何走向成熟时,脸上心底,一股子傲娇、别扭,油然而升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别人想从他心底掏出几分真心话,也是非常难,甚至,看什么,都充满不屑。
就比如现在——
他一脸冷眼骄傲嫌恶,看父亲那种对母亲一股腻歪儿劲,就浑身毛刺刺不自在。
李延玉现在还在各种情话、山盟海誓讨
妻子欢心。
李汝直终于实在憋不住了,嗯咳数声。
找不到出气发泄地,便对身边的小丫头说道“那天,我教你的那首诗是怎么背的?背来听听?”
——
车厢里对面,李延玉和蔻珠这才停止了谈话讨论。
李延玉一怔,忙问道“诗?什么诗?”
蔻珠也觉得奇怪极了,看看儿子,又看看那小丫头。“你哥哥,又教你背诗了?”
小姑娘缩着脖子脑袋,吓得快要哭了出来。“是李、李白的长、长干行……是汝直哥哥昨天教我的。”
蔻珠笑道“这个很简单,你会背了吗?”
李延玉也笑,表情儒雅亲和,对于蔻珠坚持要领养的这小姑娘,他本没意见,小姑娘实话也讨喜,便道“是啊,会背了吗?背给我们大家听听?”
小姑娘脸涨得绯红,嗫嗫嚅嚅,蚊子似的哼哼唧唧半天。
蔻珠听了微一皱眉。
李延玉也渐渐剑眉微蹙。
李汝直冷笑一声,嘲讽道“父亲,母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笨的丫头,她压根儿就不会背。教了一百遍她都不会。”
蔻珠马上舒展眉头,笑道“没关系,你是哥哥,你要有耐心,一百遍教不会,你再多教一百遍不就行了。”
李汝直冷哼一声,目光非常不耐烦。
李延玉随即凑到妻子耳畔“我看,他压根是没有耐心教,怕是给人家早吓着了。”
小姑娘抱歉极了,内心又自卑又难过,只一遍遍说。“对、对不起,汝直哥哥说得没错,我是真的笨,对、对不起。”
李汝直叹道“你知道就好。”
小姑娘越发抱歉难过了,全身都在瑟缩。
蔻珠实在看不下去。“汝直,不准欺负你妹妹——别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李延玉一愣,轻眯起眼。这话里,有内味玄机啊……
蔻珠招呼小丫头道“来,丫头,坐我这里来,有什么难背的,不就是李白的长干行吗?母亲教你。”
遂给小姑娘一边牵袖温柔怜惜擦脸上泪花,一边教起来。
“妾发初覆额,折花、折花门前剧……”
蔻珠笑“你们看,她这不是会背了吗?”
然而,才刚说嘴就打脸。
“同居、同居长千里……”
蔻珠耐心纠正“是长干里,不是长千里!你瞧,这千字呢,那上面是一瞥,干上面是一横……这样写的,一横嗯?你再来?”
“同居、同居长千里……”
那小姑娘结巴瑟缩,又胆颤心惊,声如蚊呐背道。并边背,不住往对面李汝直瞧去。
蔻珠“……”
李汝直抬起下巴,冷笑两声,连看都懒得看那“小蠢货”一眼。
蔻珠赶紧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要紧的,谁都是从不会到会,来,咱们再来一遍就是?”
李延玉想了想,遂温和对“小女儿”笑道“长干里呢,是一个地方的名儿。孩子,你背的这两句话,意思是,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他们一起住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长干里。那小女孩儿有天长大了,回忆起自己往事来,她是这样告诉别人的,我的头发才刚刚盖过了额头,那个小男孩儿就每天和我在门前做折花的游戏。当他骑着竹马过来,我们就一起绕着井栏边互相投掷青梅玩。”
“后来,我十四岁就嫁给他当新娘子,害羞得从没有露过笑脸……”
说话间,滚动喉结,黑眸氲着朦胧柔和清亮深情的光泽,看着妻子蔻珠,轻握她手。“是不是这样子的,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