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间要绕过西餐厅走到西北角,卫生间呈竖向的品字形,外面是一个公共的洗手台,两侧是卫生间,洗手台所在的空间倒是大,但是整个卫生间连第三卫生间和母婴室都没有,一般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使用,偶尔楼上宴会厅人多的时候,也会有客人下楼来用。
离卫生间门口还有不到一米时,方鸣枫的余光便瞥见了里面有个穿淡紫色裙子的女孩在洗手,他心神一动,又向前走了几步。
是云翘。
方鸣枫停住了脚步,站在云翘斜后方不远的距离,从镜子里可以清晰看见云翘的每一个动作。
云翘正在系项链,她身上还是穿着那一件淡紫色的伴娘裙,细腰,长发,背影婀娜多姿,低头时眼眸微垂,白皙的手臂穿过如墨般的长发,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妩媚。
方鸣枫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凝滞了。
——他的翘翘,真的长大了。
他就这样站在云翘的斜后方看着她为自己精心打扮,五年前无数次想说却未说出口的话萦绕在心间。
人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坐在课堂里大声朗读课文,在操场上跑跑跳跳的小朋友似乎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到有一天起床,忽然摸到唇角的绒毛,又或是到腰开始变细,需要用内衣包裹住隆起的胸部,好像只需要一瞬间。
而从体态轻盈的少女,到如今曲线婀娜的美人,似乎又要很长一段时间。
方鸣枫知道,他错过了。
云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真正的长大了。
他却还困在五年前,在走进登机口时,给云翘发的那一句“翘翘,你长大了”。
这是一句来自于成年人的敷衍,也是方鸣枫和自己的谈判结果,为此他在出国后无数个日夜,耳边都回荡着云翘的哭声。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我喜欢你,是我脑子不清醒,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出国好不好,你和林姐姐就在国内念硕士呀,我会很爱林姐姐的,就和爱你一样,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呀。”
方鸣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忽听到镜子前的云翘问道。
“可以过来帮我系一下项链吗。”
方鸣枫从回忆里醒来,看到云翘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偏头。
“可以吗?”
“嗯。”
方鸣枫走了过去,在云翘身后停了下来。
云翘长高了不少,方鸣枫记得五年前,云翘的头顶才过他肩头,如今已经到他下巴了。
云翘低下头,把长发撩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一颗红色的小痣落在发迹下方,平时被长发遮住了,如今才堪堪露出来,恐怕连和云翘当了好几年室友的纪晓璇都不知道。
但方鸣枫知道,他清晰地记得这颗红色小痣的位置,形状,甚至摸起来的触感。
这一点隐秘的,暧昧的,浓烈的红,是方鸣枫心里的魔。
有时候,方鸣枫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恶徒,藏匿于心底的欲.念被这一点红色滋养,从一星火苗变成足以焚烧地狱的熊熊烈火。有时候,方鸣枫又发现自己的道德感在云翘面前像是通天塔一样疯狂升高,他忍受不了自己对云翘的感情有一点污秽,他必须高洁如最虔诚的清教徒。
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曾经存在于方鸣枫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是他不可言说的秘密。后来方鸣枫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云翘,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太在意,甚至每一次回忆起过往,都会为过去他每一个举动审判自己。
“方便吗?”
见到方鸣枫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云翘问道。
方鸣枫这才凝神,说道:“方便。”
这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过去他经常帮云翘扎头发,戴项链。
云翘把手里的项链递给方鸣枫。
方鸣枫接在手心,把项链打开,看了一眼镜子,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帮云翘把项链戴上了。
戴好之后,方鸣枫习惯性的去抓云翘左手的手腕,想取她手腕上的发箍,打算给云翘扎个马尾,没想到入手一片滑腻柔软的肌肤,却抓了一个空。
云翘手腕上并没有带发箍,除了学习时,她现在很少扎头发了。
两人的身体都有点僵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翘意识到不适开始挣扎,方鸣枫这才松开手,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手插在口袋里,向后走了两步。
“很好看。”方明枫说。
过去,方鸣枫会不吝惜于赞美,比如翘翘这条项链真好看,不是项链好看是人好看,然后又夸自己的钱真不错,翘翘品味也不错,他乐意花钱给云翘买些小姑娘喜欢的发箍,项链,夹子,养小姑娘真的不怎么花钱。
可是现在,方鸣枫不知道该加点什么修饰辞了,太华丽的辞藻显唐突轻浮,回一句好了又显得敷衍,只有选了最安全的三个字。
云翘也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她低头,像是不认识方鸣枫,刚刚两人也没有说过话一样,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准备离开了。
然而当云翘走出没两步,之前她在卫生间遇到过的女孩从她对面走了过来,这女孩看起来怒气冲冲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