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大唐立国之初,吏治倒还算清明,但在这不为朝中衮衮诸公所熟知的山阳县城内,李恪倒也看到了州县府衙昏暗的一面。
一个县尉尚且如此,那他属下的那些个上行下效的差役岂不更是张狂?
李恪原本以为盐行势大,只是在其豪富,可没想到他们的手竟伸的这般长,胆子也长的这般大。
李恪此前是自仙娘口中得知盐行蛮横,但倒也没有尽信,本还欲待到了扬州再好生查探一番,可还没等到他到扬州,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淮南盐行之势。
山阳虽不属扬州,但亦在淮南道之内,多半与扬州那些盐行拖不得干系,也正是如此,李恪也生了其他的心思,欲在行抵扬州之前先行敲打一番。
因为李恪此去扬州可不是为了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抑或只是表面上的扬州大都督,他既去了,便要掌扬州大权,成为真正的扬州之主,而盐行势大,是李恪必须跨过去的绊脚石。
“方才你在酒馆大堂之中,公然阻挠本尉执法,可还知罪?”刚一到了县衙的内堂,县尉便指着李恪,冷声喝问道。
李恪看着县尉,反问道:“盐行李越滥用私刑,欲断人手腕在前,我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在后,县尉不先问盐行之罪,反倒先论我之过,不知是何道理?”
县尉道:“盐行李越与吴六之冲突,本尉并未亲见,故而尚需人证,本尉已经命人去传了,你阻挠本尉执法,确乃是本尉亲眼所见,证据确凿,莫非你还能抵赖了不成?”
李恪轻哼一声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替吴六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难道也有罪过不成?”
县尉道:“路见不平?依我之见,说不得你同那吴六便是亲眷,两人相互勾结,故意要坏盐行的生意吧。”
李恪笑着回道:“我初到山阳,与盐行之人素不相识,为何要坏人生意,更何况你说吴六是我的亲眷,与我勾结,你又可能拿出证据来。”
李恪乃皇帝亲子,那他的亲眷又该是何人,县尉所言自然荒谬无比。
可县尉见李恪分毫不让,心中已然被李恪激地生怒,他一来只当李恪年少气盛,二来当李恪自小娇纵惯了,故而有些脾气,于是冷声道:“证据,你既来了我府衙,自然就有证据。”
县尉说着,摆了摆手,身后的衙役上前,大有要动手拿人的意思。
方才是李恪自愿想要虽县尉回衙,席君买自然不会插手,可如今竟有衙役想要对李恪动粗,席君买哪还能待得住,他握拳站在了李恪的身前,浑然不惧看着正欲上前的衙役,朗声道:“今日谁若敢动我家公子一根毫发,我便要了谁的性命。”
席君买有搏虎之能,寻常十余名精锐禁军尚且近不得身,更何况是眼前这些武艺稀松的衙役。
这些衙役对付平头百姓或许尚可,但在席君买的面前却着实不够看了。
旁人不知席君买的本事,但李越是在他手中吃过亏的,李越对县尉道:“尉督小心,此人颇有几分蛮力,横地很。”
县尉听了李越的话,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席君买不过是比常人高大些,壮实些,就算本事再大,难不成还能敌他十余名衙役不成?
县尉倒是不怕他动手,只要一动手,便是对抗公堂之罪,这可是铁证如山的。
可县尉预料中的事情却并未发生,因为就当县衙的衙役们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有人一路急奔着传来了消息,这人跑的倒是极快,既是叫县尉的计划落了空,也是救了他的性命。
盖因依大唐律例,对抗公堂虽是大罪,但有些人却不在其内。
“启禀县尉,刺史大人来了。”来人一边跑着进了大堂,一边对堂中的县尉道。
刺史大人?
县尉万万没想到刺史竟会突然来此,着实叫他措手不及。
报信之人进门不过片刻,楚州刺史方安便快步走了进来。
“刺史大人,不知何事大驾光临。”县尉见方安入内,忙上前拜道。
县尉上前欲献殷勤,但刺史方安却对县尉置之不理,反倒上前对李恪拱手道:“方某不知公子在此,未能亲迎,还望公子勿怪。”
县尉官卑职微,不曾见过李恪,但方安乃楚州刺史,每岁均需进京禀职,在朝堂之上见过李恪不止一次,自然记得李恪的模样,不过李恪未露真名,自然就是不想暴露身份,方安上前也不称李恪王爵,只是口称公子拜道。
方安识得李恪,李恪也还认得方安,李恪见得方安入内,扶起方安,笑道:“原来是方刺史,方刺史何过之有,今日若非方刺史在此,听着这位县尉的意思,我怕是都未必能完整地走出这山阳县衙了,改日我若得闲,还当回书家父,告知方刺史之功才是。”
李恪的话听着客气,似是在为方安请功,但方安的脸上却丝毫不见轻松之色。
李恪极得李世民宠爱,不同于寻常皇子,李恪在他楚州的地盘,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拿进了衙门,若是叫李世民知道此事,哪还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方安闻言,忙道:“公子实在是折煞方某了,此间之事实在是方某御下不严,哪敢劳公子玉笔,还望公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