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 大吉,宜嫁娶,宜出行。 虽说昨夜被裴青玄折腾到腰酸腿软,浑身无力, 但想到今日就能出宫, 李妩早早便醒来。 她心情好, 难得没赖在被窝继续睡, 而是披了外衫,主动替裴青玄穿衣系带。 看着身前乌发披散,眉眼温柔替自己系革带之人, 裴青玄眉眼也染了笑,待她系好, 双手环住她的腰:“阿妩,你可知这一刻朕盼了多久?” 李妩仰起脸,好似还瞌睡着, 迷蒙水眸透着疑惑。 裴青玄俯身抵着她的额, 嗓音低醇:“夫君外出做事, 妻子送他出门,再说上一句,我在家等你回来。” 这话叫李妩怔了怔, 觉得熟悉, 再一想,楚明诚从前也说过。 楚明诚还说:“阿妩大概不知, 每日在衙署上值再苦再累,只要回家见到你, 烦忧顷刻烟消云散。这时你若再说一句, 夫君回来了, 快些盥手用饭吧,我只觉这世上再没比这更幸福的时刻。” 原来尊贵如帝王,对妻子的期盼,与寻常男人并无二异。 “今日怕是不能等你回来了。”李妩将脸靠在他怀中,双臂也环抱着他,语气娇慵:“待三日后,我再等你回来可好。” 这份乖顺温柔叫裴青玄心下熨帖,抱了她好一会儿,才克制地松开:“现下还早,再回床上睡一阵。反正你次兄将新妇接回李府,也得午后,便是用了午膳再出宫也不迟。” “府中就长嫂一位女主人,怕是有的忙。我早些回去,便是做不了其他,帮着照看安姐儿寿哥儿也好。” “阿妩这样喜欢孩子,不如回来后,咱们也要一个。”裴青玄笑着看她。 他这意有所指的笑,叫李妩想到昨夜他深埋在里,磨蹭着就是不肯出去,还故意逗她:“埋一夜会不会有孕?” 这人平日里光风霁月、温润如玉,床笫之间却孟浪禽兽得很,有时李妩都不懂,他在北庭那三年到底是流放吃苦,还是与军营里那堆粗汉学习风月之事?不过有一事倒是叫她惊讶,在她之前,他竟都没碰过女人。 哪怕与他的第一回,他看似游刃有余,可行动间的生疏与莽撞都清楚告诉李妩,他是初次。不过男人于这回事大多无师自通,开荤之后,便猛兽出笼般,一发不可收拾。 意识到自己思绪又被他带偏,李妩颊边也泛起淡淡绯色,嗔怪看他:“不是说待到明年定了名分,再要孩子?急什么。” 生怕他又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轻推他:“时辰不早了,你快些上朝罢。” “谨遵娘子之命。”裴青玄在她额间亲了下,这才敛容肃色,转身离了寝殿。 待寝殿门扉重新阖上,李妩面庞的娇羞笑意也逐渐退去,静静盯着门口看了许久,才提声唤道:“素筝,伺候我洗漱吧。” *** 巳时三刻,李妩梳妆妥当。 离宫之前,她去了趟慈宁宫,喝过一盏茶,才从慈宁宫乘车离宫。 阔别两月,从三月暮春到五月初夏,再次看到熟悉又亲切的李府牌匾,李妩眼眶不禁泛红。 总算回来了。 可惜最多只能待三日,三日过后,她又要离开家。 “娘子,到了。”缓缓停下的马车外响起陈嬷嬷平淡的嗓音。 李妩掐了掐手指,将心头涌动的情绪压下,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 马车停在李府的后门——张灯结彩的前门已有不少宾客,她若出现,难免引人注目,倒不如后门无声无息地回来。 在素筝的搀扶下,李妩踩着杌凳下车,站定之后,看着紧跟左右的陈嬷嬷与那位武婢梧桐,心头闪过一抹讽意。 说是说让这俩人伺候她,实则还不是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样也好,明面上的监视,总比藏在暗处的监视更好防备。 这般想着,李妩提裙迈进后门 不多时,长嫂崔氏闻讯赶来,迎着李妩一起去了李太傅的书房。 现下还未至午时,来到府上的宾客不算太多,有李砚书与李成远俩兄弟在前头应付就已足够。 见着小女儿回来,李太傅是又惊又喜,从头到尾将李妩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悬了多日的心才算落下,连连颔首:“好、好,回来就好。” 李妩看着自家父亲鬓边明显的白发,整个人好似也消瘦了一圈,心间酸涩,直身与他行了个大礼:“女儿不孝,叫父亲担心了。” “起来起来,今日是咱家大喜的日子,都要高高兴兴才是。”李太傅笑容苦涩,沉吟两息,忍不住问:“阿妩,你此番回来……还回去吗?” 李妩眼皮微动,余光扫过陈嬷嬷和梧桐,轻声答道:“回的。不过太后仁慈,允我在家住三日,好好陪陪家人。” “三日……”李太傅叹息。 崔氏也听得皱眉:“你许久没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才三日么?” 李妩朝崔氏笑笑:“虽说是短了些,但能回来赶上次兄的婚仪,就很足够了。” 寒暄过两句,她又道:“大嫂,前头女宾还需你招待呢,你先去忙吧,我这边自便。” 为着这场婚宴,崔氏真是忙得团团转,现下听李妩这样说,也知小姑子与公爹有事要聊,便不再多留:“行,我先去前头张罗,待忙过今日,明儿个再与你好好说话。” 崔氏起身,施施然与李太傅屈膝:“父亲,我先告退。” 李太傅颔首:“去吧。” 崔氏走后,李妩将书房内一干奴仆都屏退。 到底是李府的地盘,陈嬷嬷和梧桐互视一阵,也老实听吩咐,退到书房门口守着。 终归陛下是叫她们看着李娘子,待到夜里回宫汇报她一日的动向,到时候她们禀明“李娘子回府后,与李太傅在书房说话”便是,此番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