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诚发脾气,更别提现下这副焦躁不堪嚷嚷着要杀人的可怖模样。 长柱旁,一个仅穿鹅黄色兜衣,披着条薄薄轻纱的娇美女子正瑟瑟发抖躲在赵氏身后,清丽面庞泪光楚楚:“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此情此景,李妩还有什么不懂,毕竟去年中秋那回,与现下情况大差不差。 同样的招数,时隔半年,赵氏又来了一回。 不知为何,心下倒无多少愤怒,更多是浓浓的厌烦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音书方才那一嗓子,也叫屋内闹得鸡飞狗跳的几人注意到了门口。 霎时间,屋内打骂声、哭声、砸东西声统统都停住,静可闻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楚明诚,如同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他慌张无措地看着李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阿妩……阿妩,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氏见到李妩的一刹也有些心虚,转念再想,这天底下哪有婆婆怕儿媳妇的,况且她又没犯法,只是给儿子送个女人罢了。这般想着,那点子心虚荡然无存,她拿帕子掖了掖鼻子,故作从容道:“李氏,你回来的正好,劝彦之冷静一些,这大黑天的打打杀杀多不像话。” 李妩看着这张堪比城墙厚的老脸,心下只觉荒唐,脚步定定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赵氏见她不出声,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看,不由咽了下口水,虚张声势般拔高语调:“怎么?如今我还叫不动你怎么了?是,我是自作主张给彦之塞了个女人,可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们俩口子有必要一个两个要吃人的模样?” “母亲!你做出这等腌臜事,如何还开得了口!”楚明诚扬声呵斥一句,转脸再看李妩那张惨白木然的脸庞,既羞愧又自责,连忙挣脱仆人的束缚,跌跌撞撞地朝李妩走去:“阿妩,阿妩……” “别过来。” 李妩脚步往后连退了两步,在楚明诚惊愕伤怀的目光里,她哑着声音道:“你先别过来。” 楚明诚一贯最听她的话,双脚停在原地,只红着眼眶巴巴望着她:“阿妩,我…我不想的,是母亲往茶里下了药……” “好了。”李妩眸光闪了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间诸般情绪,语气冷静:“你先把衣衫穿好。” 稍顿,又瞥过赵氏以及她身后那个躲躲闪闪的女子:“都把衣衫穿好,到正房再说。” 语毕,她再不看这混乱场面,转身就往外走去。 一出西厢,春日夜晚料峭的寒风拂面而来,吹散在屋里沾染的靡靡香气,也叫她混乱纷杂的脑子愈发冷静。 “他们怎么能这样,趁着主子您不在府中,竟然……可恶,实在是可恶。”音书在旁愤怒地直跺脚,见身侧之人始终没有声响,她担忧看去:“主子,您…您也别太生气。看方才那景象,世子爷他并不知情……对了,他说夫人给他下药了。这世上如何会有这样的母亲,竟然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药。” 尤其行此等龌龊事的并非乡野那些无知粗鄙的农妇,而是有诰命在身、堂堂国公府的夫人!音书越想越觉得荒唐。 相较于音书的激烈反应,李妩觉得她此刻冷静得简直过于无情—— 或许是这段时日,她对突发事件的承受能力被裴青玄锻炼出来,亦或是这七日她一直在做和离的准备,对于将才那幕,除却第一时间视觉冲击带来的惊愕外,她并没有多么恼怒、亦没多么悲伤。 甚至现在离了那乱糟糟的屋子,心上竟还有一丝诡异的放松。 这些日她绞尽脑汁去想如何提和离,现下,这和离的理由不就来了么。 也是可笑,她与赵氏斗法三年多,没想到临了,却是赵氏“帮”了她一把。 嫣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李妩仰脸看着黑沉无光的天穹,晚风吹动耳畔碎发,她恍惚地想,这样也好,以后再不用来这个连吃饭都食之无味的院子了。 约莫一炷香后,穿戴齐整的楚明诚、赵氏、以及那位美貌娇娜的女子,一同到了正房。 楚国公也闻讯赶来,板着张脸,一声不吭坐在上首那把老紫檀雕龙太师椅。 赵氏屏退左右下人,单留了晚秋嬷嬷,李妩则是留下音书在旁作陪。 正房房门甫一阖上,静谧空气逐渐变得焦灼。 楚明诚的脸色依旧难看,一只手紧紧抓着圈椅扶手,迫不及待与李妩解释:“阿妩,我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午后回来,我本想着给母亲请了安,即刻就去李府接你回来,没想到母亲竟往我的茶里下了药!” 说到这里,楚明诚又愤怒起来,扭头怨怪地看了赵氏一眼,咬牙道:“那药……药把我吃糊涂了,我…我难受的很……” 下了那种虎狼药,他当时就如喝醉般,头晕目眩,身子却又燥热难当。 迷迷糊糊里,赵氏扶着他,说送他回房间休息。他哪想过在自家府邸,自家母亲会设套害他。 进了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抹俏影,身上穿着妻子的月白裙衫,发髻也梳成妻子的样式,他喜不自胜,以为是妻子从娘家回来了。跌跌撞撞走到床边,从后摸了上去,嘴里喊着“阿妩,我好难受”,见她没有反抗,手伸去前头解她衣裳。 那药效让他浑身火烧火燎,就算怀中之人如何都不愿意转过身来,他也无暇多想,就在提枪上阵紧要关口时,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再将人掰过来,看着那张与妻子几分相似的面孔,他大惊失色将人踢下了床,又急急披了衣服往外跑。 身上药效虽如万千蚂蚁啃噬般难受,但想到阿妩当初嫁他时,他亲口保证过不纳二色,便绝不肯回头去看那苦苦挽留纠缠的女子,而是跳进院中那口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