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压抑情绪的陈述,他都已经感觉到了莫名的愤怒。那是纯然的恶,这群孩子,甚至连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那个时候的婆什迦罗君呢?
那个时候,被冤枉、被强行按进水中的婆什迦罗君……
他又该有多么绝望?
芽衣安静地等待绿谷出久平静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去看玻璃花房里开得热烈灿烂的鲜花,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回来,落在绿谷出久的手臂上。在情绪激动之下,绿谷出久自己没有察觉,不过,芽衣自然看的很清楚,这位绿发少年刚刚捶打在桌面上的手,皮肤下泛起了仿佛雷电交织般的纹路,随即又隐没了下去。
与此同时,悬挂在绿谷出久胸口的黄金之锁,也泛起了微末的细光。
对于某个不解的疑惑,芽衣终于想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表情比之前要稍微柔和了些。
绿谷出久终于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他似乎舌头还不怎么灵活地说:“这是……这是货真价实的谋杀啊!”
“是啊,”芽衣的表情非常冷酷,“但那又怎样!”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绿谷出久刚开始还是愤怒地咆哮,但话说到一半,他喉咙哽咽了一下,忽然就像是声带上卡了鱼刺,疼得他说不出话来,“……怎么可以啊,他是无辜的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啊……他们只是,只是找了一个借口,在杀人啊。”
芽衣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雨声更大了,打在两旁行道树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最后,这位外貌年轻的妈妈轻声细语地说:“绿谷君,不要太激动了,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绿谷出久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看见桌子上被自己砸出来的手印,不由脸红了一下。芽衣反而是宽慰了几句:“啊?哦,不用在意这种小事,就算你没有砸出拳头印子来,这桌子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干掉的,别在意。”
绿谷出久揉了揉脸,他知道,这些话是芽衣阿姨为了宽慰他而说的。他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心跳仍然非常快,这令他的脸颊泛起了一阵不自然的潮红。绿谷出久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小阳没事吧?那群孩子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了吗?”
“小阳?”
芽衣扯了扯嘴角——就像是那些温情脉脉的假象全部流逝,露出掩盖在底下寒冷刺骨的真相般,芽衣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像是她了:“当然是死了。”
一时之间,绿谷出久还没跟的上芽衣的思路,他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死了?”
当然是……
婆什迦罗死了啊。
芽衣在心中轻声重复。说到底,这也是她过于迷信黄金铠的保护能力了,不,应当说,整个迦勒底几百位英灵里,没有一个人认为,婆什迦罗会死在一群孩子的“谋杀”里,身为半神之子的婆什迦罗早早地显露出了他的天赋,又接受了很多位优秀英灵的教导,别说是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他也能一拳打死十个。
但婆什迦罗不敢出手。
是的,他不敢。
甚至当那个最健壮的孩子将他按进了水中之后,婆什迦罗一动也不敢动。芽衣没有将那个受伤的孩子放在心上,然而婆什迦罗却牢牢地记住了——人是很脆弱的,他稍微触碰他们一下,就有可能伤害到他们;他稍微用一点力气,也许就会杀死他们。
婆什迦罗和英灵们共处的太久。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
于是,就这样,婆什迦罗被摁在水池里,呼吸渐渐微弱了下来,他雪白的头发一丝一缕地化作漆黑,宛如水草的幽魂,缓缓在水底飘荡着。
这种异常情况也吓到了那群小孩们,他们彼此面面相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事情好像变得不妙了,彼此推卸了一下责任,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芽衣注视着手中的姜茶,目光越发幽深。
绿谷出久干笑一声,他正想说——芽衣阿姨你开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只是一个故事,和现实生活完全没有关系对不对?明明,绿谷出久今天早上还和婆什迦罗君一起上学呢——但偏偏就在这番话说出口之前,绿谷出久突然想起了更多细节:
婆什迦罗很讨厌别人靠近他。
婆什迦罗躲着别人,不愿意被路人看见。
婆什迦罗喜欢穿着玩偶服,或者用纸箱子套在身上……所以,婆什迦罗他是不愿意让阳光照在身上的,对吧?
绿谷出久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渐渐变得冰冷。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想要努力说服自己,这些细节都是巧合!巧合而已!芽衣阿姨说的只是一个虚假的故事。然而,绿谷出久越是这样努力地自欺欺人,那些想法就越来越根深蒂固了。
比如说——
活着的人送出来的首饰,有可能会摘不下来吗?
这一切都好像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忽然的,绿谷出久闷哼一声,猛然捂住了额头。他好像刚从一场朦胧的梦中醒来。是的,绿谷出久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代出租的别墅,事实上,在雄英高中入学考试之前,这里就是一片荒地。然而,在包括绿谷出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