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点,白咏梅带着十几个车间的前同事赶来,大家自带小凳,在冯碧落的堂屋坐下。堂屋的光线很暗,冯碧落便将几盏清油灯都点起来,搁在桌子上。
冯碧落先将前几日上过的内容简单地重述一遍,便开始今天的课程,三个小时的时间要学会一篇课文,这篇课文有六句话,总共有39个字。
“大家和我念。一个大,一个小,一头黄牛一只猫…”
冯碧落原先设想先教简单的字,但又想到每个字之间没有联系,不利于记忆,便直接教课文,让众人念熟后,再讲解每个字的写法。
“白咏梅,请起,你告诉我这个字怎么发音。”冯碧落伸手指向黑板上的“小”字。
“小。”
“好,那个字怎么念。”冯碧落又指向“黄”
字。
白咏梅没答出来,挠着头发看周围的同事,但大家同样不记得。
“这个字念黄,黄是一种颜色,也是一种姓氏。”冯碧落示意白咏梅坐下,又点了一名小婶子起身认字。
三个小时结束时,大家基本认熟了一大半的字,只有少数还不会念。
“大家先把黑板上的课文抄下来,回家后多读几遍,明天我还要测试大家。”
众人抄完课文后便先后离去,冯碧落向白咏梅使了个眼色,白咏梅便故意磨磨蹭蹭抄课文,直到屋中只剩下她和冯碧落时,白咏梅起身去关门。
“咏梅,我给你的20款秋装的草图,打版你完成了吗?”
“出来了一半。”
“你要加紧,秋天就快来了,要赶在这之前把
服装生产出来。”
“碧落,你既然这么关心厂就干脆回厂里吧,你不在厂里我心都是慌的,一点都不安定。”白咏梅拉着冯碧落的手。
“我不会回厂了,以后也不会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怎么这个倔脾气,在厂里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辞职,这到底是为什么。”白咏梅叹气。
“我觉得现在很好啊。”
“哪里好?吃了上餐没下餐。这几天华先生也没来厂里,以往他都是隔天就来的,魏厂长说他心情不好,可能长时间不会来了。”
“真不像话。”冯碧落没好气。
“你说谁不像话?你不会是说华先生吧?”白咏梅瞪大眼睛。
“除了他还有谁?心情不好就置爱华不管不顾,你说他像话吗?”
“也许是他家里出了事,否则华先生一定会来
厂里的,对了,老吴已经回厂里上班,听说是华先生允许他回来的。大家都很担心,天伦公司的肖老板当日要解雇老吴,这老吴回来会不会惹怒肖老板呢。”
“那你反对老吴回来上班吗?”
白咏梅摇头,道:“不反对,老吴家里七八口人,只有几亩薄地,没老吴每月的工钱,一大家子都活不了,华先生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会让老吴回来上班的吧。”
冯碧落翻白眼,自己连一亩薄地都没,照样能养活自己。
“我回去啦,你早点歇息。”
冯碧落嘱咐白咏梅几句,便送她出门,刚进屋没多久,门上吃起激烈的敲门声。
“碧落,快开门,我是骆琪。”
打开门,门外果然是骆琪,骆琪气喘吁吁,胸脯不断起伏。“骆琪,你怎么现在来了?”冯碧落感到奇怪,她向门外看了看,没有其他人。
“快快和我走,车子在前面,林之书正在等我们。”
“去哪里呀?”冯碧落莫名其妙。
“华雍城进医院了。”
冯碧落被唬了一跳,道:“他怎么了?病了吗?”
“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他在家里晕倒了,送到医院还在昏迷中念叨你的名字。小玉给我和林之书打了电话,所以我俩才赶到临湘镇,准备带你去医院看华雍城。”
冯碧落蹙着眉头,她认真审视骆琪的神色,骆琪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语气又那么严肃,看不出来是玩笑。
“走啊!你还愣着干嘛?如果华雍城死了,你就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说着,骆琪拽住冯碧落的手,往门外走去。
冯碧落跟着走出两步,但瞬间挣脱骆琪的手,道:“我去了也没用,因为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他
。”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碧落,你一定要因为一个外人放弃你和华雍城的感情吗?这值得吗?”
“我不是因为一个外人放弃这段感情,而是从这样的一件事中发现我和华雍城之间存在的问题,华雍城深爱的是他的太太,不是我,他亲口告诉我,希望中国人民吃饱穿暖,这是他和他太太的心愿,所以他一直在为这个心愿努力。”
“他真这么说吗?”骆琪也愣住了。
“是,他这样说了,把我放在他和他太太的对立面,我想我和他已经没有缘分了。”
“唉!可能你误会他的意思,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或者是他口不择言说错了,总之你现在和我去见他吧。”
“我没误会,他也没口不择言,那就是他的心里话。他的太太是个伟大的人,而我是个市侩的人,和他的太太天差地远,他永远不会像爱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