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恺的脸色很不好。
他预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陈素商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走吧。”她凑近他,和他耳语,“光阴又不长,干嘛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颜恺由怒转喜。
他果然什么也没说,淡淡从这群人身边走过,甚至不多看一眼苏曼洛。
苏曼洛这边一行人,很是失望。
他们还预备着看场好戏,不成想这场戏草草收尾,把人的心高高悬起,却没了下文。
众人很觉扫兴。
而苏曼洛,跑到洗手间去了。等她出来时,眼睛微红,脸上潮潮的,像是狠狠哭过了一场。
有爱慕她的男士不忍心了。
她的爱慕者中,有位是小报社的编辑,专门靠写豪门的花边新闻博人眼球,就连司行霈他都编排过。
英国的律法保护这些小报社,他们肆无忌惮。
而司行霈,丝毫不介意这些,他从不报复,不扰乱市场。新加坡的文化繁荣,能催动经济繁荣。
只有经济繁荣,才能增强新加坡的实力,让他们能在世界中真正立足。
这天晚上,苏曼洛一直坐在那位主编身边,偶然露出几分伤感。
她需要利用此人。
果然,那人收到了苏曼洛的鼓励,决定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爱情。他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他写了不少的新闻。
第二天的小报上,有个极大的标题:“新娘是谁?”
下面的副标题:“颜少疾走为谁?”
内容是说,颜恺偶遇苏曼洛,陈素商在场,气氛尴尬,当时颜恺不敢面对苏曼洛,落荒而逃。
整篇文章颇有文采,将那种脚踩两船男人的心思和神态,全部按到了颜恺身上,写得活灵活现。
颜恺也看到了,他有点恼火了。
司玉藻那坑货,把这篇文章单独找出来,给陈素商瞧。
陈素商乐不可支。
她今天打算和颜恺去趟颜家,见见颜子清和颜老,正在紧张,突然看到这则报道,整个人笑得不行,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真有这么惨?”司玉藻问。
“九成都是臆想。”陈素商道,“不过写得挺有趣的。我师父常说,人世无常,我真没想到,还能从报纸上读到颜恺这么一面,挺好玩的。”
“你这么乐观的话,以后常看看报纸。我每天看小报,能从小报上找到我阿爸的千人千面。”司玉藻也笑道,“你跟我姆妈一样,她也是看得很欢乐。”
陈素商觉得是真的很有趣。
颜恺买好了礼物,过来接她,她特意提了此事。
“……我会找那个主编。”颜恺表情微冷。
“玉藻说,报纸也常编排姑父。姑父那样的身份地位,他都不在乎,你干嘛要去找人家?法律都说了,有言论自由。”陈素商笑道。
颜恺很无奈:“看着糟心。”
“那就别看了,我瞧到了有趣的,再说给你听。”陈素商道。
颜恺说好。
他们俩到了颜家门口时,颜恺比陈素商还要紧张。
万一他父亲或者祖父发火,他既要担心陈素商的感情,也要处理好,免得事情后续难以展开。
陈素商倒是坦坦荡荡的。
徐歧贞把陈素商要来访的消息,告诉了颜子清和颜老,他们都在客厅等着。
陈素商进了门,先叫了人。
颜恺放下了礼物,彼此在沙发里坐定。
“……香港瘟疫的事,我一直没解释过,如今终于可以说一说。”陈素商坐定之后,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当时,是有内情的。”
颜子清和颜老不知什么内情,又觉得她毫无歉意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疙瘩,都没接话。
只有徐歧贞帮腔:“什么内情?”
陈素商就把当时在香港的种种,都告诉了颜子清和颜老。
香港几十万人,以及颜恺,性命都在一念之间。
颜老见多识广,在陈素商要求离婚之后,他看过香港的报纸,也觉得那场瘟疫来得蹊跷、去得更加蹊跷。
且他也见过厉害的术士。
听到陈素商说完,颜老心中大骇,不免心疼:“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傻孩子。”
颜子清心头也是大为震动。
他和颜老一样,知道陈素商没有撒谎,她真的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你既为了阿恺,又为了我们而离开,我们亏欠了你的。”颜子清道。
反而是一直希望陈素商回来的徐歧贞,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能辩真假。
“……我一直和颜恺相互爱慕,因为天咒,我才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也不想颜恺一辈子良心不安。
可我到底给颜家抹黑了,如今我想再回来,请祖父和父亲原谅我。我给你们磕头。”陈素商道。
说罢,她就站起身。
众人七手八脚都要搀扶她。
颜恺眼疾手快,先扶住了她,没有让她跪下去。
颜老也说:“胡闹嘛,你对我们家、对数十万人有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还要给我们磕头?颜恺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