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缓慢而行。
陈素商的心情,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她心中有一块冰,镇压了所有的烦热,她在盛夏的烈日里,身心舒泰。
关于未来,她也有了很多的设想。
宁先生告诉她,天咒不是没有办法的事,任何与术法有关的,都可以解,诅咒亦然。
但是什么办法,宁先生没说。
他当时只是看了眼,拿出法器给陈素商,让她到靖良帮助花鸢。
陈素商义无反顾的来了。
等她救回了花鸢和夏南麟,应该可以给宁先生一个交代,宁先生也许会告诉她下文。
解了天咒,她就要留在新加坡。
她没有其他本事,开个风水公司未必不可,如今香港就很流行这种公司了,专门看阳宅风水。
战后的重建,都需要风水先生。
当然,她也可以继承颜家的生意,帮着颜恺出海。带着她,绝不会迷路,也不会遇到大的海难。
她甚至可以去学习,就像她师父说的,去念个大学,毕业了到学校教书,一辈子安安稳稳。
颜恺很可靠,他的感情路也是试试探探的,但他有了结果,就不会三心二意。
陈素商想着,忍不住会心一笑,前途如此的明媚。
“还在高兴?”胡君元开口。
他服用了袁雪尧的符咒水之后,勉强能走路、能说话,可一旦画符咒就使不上力气。
胡君元知晓他们要去胡家。
进了自己家门,还没有机会吗?他犯不上现在作死,把自己陪在路上。
反正他的体面已经找不回来了。
“是的。”陈素商大大方方承认。
胡君元冷笑了下:“男人的心会变的。也许,等你再回去的时候,他心中就钟情于他人了,你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们都会死,难道因为知晓要死,现在就不努力生活吗?人都会变的,那变了再说。”陈素商道。
胡君元:“……”
他认真审视陈素商,好像第一次从这女孩子脸上,看到了不同寻常。
他不禁多看了陈素商几眼。
“你小时候真在胡家住过?”胡君元问。
陈素商道:“可能不是在你们家,而是在你们家山下吧……毕竟,客人是上不了山的。”
胡君元没听长辈说起过。
他又跟陈素商聊了聊术法。
关于术法,陈素商知道的,比会的多,因为长青道长平生第一大爱好,就是收集“八卦”。
他们俩闲聊的时候,道长也加入其中。
长青道长面容上看,还是个年轻人的模样,跟胡君元也没有隔阂。
关于孔雀河道的术士流派,胡君元知道很多,说起来滔滔不绝。
“……你小小年纪,颇有见识。胡家应该是把你当未来家主培养的,既然如此,何必为了个出逃的仆人,自毁前途?”长青道长可能看不惯这小子能得瑟,直接戳他的心窝。
果然,胡君元微微抿唇,脸上现出了压抑不住的怒气,不再开口了。
道长奸计得逞,冲陈素商眨了下眼睛。
陈素商失笑,觉得她师父越活越像个顽童了。
牛车走了三天之后,到了一处大的县城。县城比靖良要繁华数十倍,陈素商和道长换了马车。
马车是两匹马的四轮马车,比牛车快很多,又很舒服。
再走了四天,终于到了距离胡家三十里的镇子上。
此处离南宁很近,到城里也不过三十多公里,故而小镇子格外繁华。
镇子上有很多的铺子,也有很多算命的摊子。铺子里卖各种“法器”,符咒,都是假的。
但是,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很多人都到此处祈求,导致此地极其热闹。
陈素商到了广西之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了,死死拉住了胡君元的手,生怕他跑了。
“难得到了热闹地方,先找个好的客栈,我要好好睡一觉。”长青道长伸了个懒腰。
陈素商则拉住了他:“师父,万一镇子上有人看到了胡君元,去跟胡家通风报信,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都到了这里,该怎样就怎样。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来……”道长说着,脱下了自己的短袖衬衫,“罩住他的头脸。”
陈素商:“……”
胡君元:“……”
犹豫了几秒之后,陈素商将衬衫还给了她师父。
一来是师父虽然一身结实精壮的肌肉,哪怕打赤膊也不丑,可他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卖苦力的,模样英俊体面,光着膀子会招来更多的目光。
二则,非要盖住胡君元,反而引人注目,胡家的人未必就需要通过看脸来确认胡君元的身份,这是多此一举。
“你穿好,别显摆!”陈素商道。
道长觉得徒弟不识好歹,懒得理她了,径直寻了家客栈。
这家客栈从外面瞧,是最体面豪华。
道长要了两间上房。
然后,他又让小伙计赶紧给他送浴桶和热水上去。
陈素商见他要洗澡,就问:“他怎么办?”
道长戳了下呆头鹅一样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