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个字,大概是很有歧义,因为颜恺听到之后,吓了一大跳。
他和陈素商结婚已经一个月了。
新婚当天,他差点跟苏曼洛私奔,导致后来陈素商成了个笑话。洞房花烛夜,她扇了他一巴掌。
三朝回门之后,他们就去了陈家。
从那天开始,他们俩就住到了陈家。
隔壁是陈太太,颜恺不敢轻举妄动,怕丈母娘听到了。
故而,他至今都没有和陈素商行夫妻大礼。
陈素商突然说要走,颜恺懵了下。他还以为她也重病,不久人世。
然后,他听到陈素商继续道:“我可能要跟我师父去其他地方,以后祭拜我妈的时候,才会回新加坡。很抱歉,颜恺,我利用了你。”
利用了他,利用这门婚事,让她母亲走得毫无遗憾,也毫无牵挂。
颜恺应该生气的。
他并不生气,因为对他而言,和陈素商结婚也是一时兴起,是稀里糊涂答应的,是想堵住家长唠叨的嘴。到了今天,他仍是对这门婚姻很迷茫。
再加上他没有和陈素商睡过,真要离婚,他也没什么压力。
“......依照新加坡的律法,你有离婚的自由。”颜恺道,“说到底,我没有做好丈夫的责任。你放心吧,赡养费我会给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淡淡松了口气。
在陈素商之前,颜恺对结婚一直没什么概念;结婚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不想要这样的婚姻。
婚姻原本就是两个人的磨合,会有很多的问题和困难,没有感情的基础,两个人只会彼此仇恨,越来越糟糕。
陈素商主动提了,颜恺真是放下了重担,否则他只能将她扔在新加坡,自己去马尼拉了。
颜恺当天晚上睡在沙发里。
第二天,他们俩去见了祖父和父母。
颜恺开口,讲出了他们俩的决定。
颜子清的手背青筋暴突,恨不能一枪毙了这个混账儿子。结婚这才几天,他就要离婚,连他丈母娘的头七都没过。
“......是我的主意。”陈素商站在颜家众人面前,抬眸静静看着他们,“我跟颜恺结婚,是为了讨我妈欢心。我从小跟着师父,既然没了我妈,我也要跟师父走了。”
颜老、颜子清和徐歧贞面面相觑。
小妹妹颜棹对嫂子有好感,虽然她都没见过陈素商几次。她跑过来抱住了陈素商的腰:“大嫂,你不要走!我们一起玩,我的饼干分给你一半!”
陈素商沉默着,伸手摸了摸颜棹的脑袋。
徐歧贞忍无可忍,站起身走了,把众人丢在了餐厅。
颜子清急忙追了出去。
他临走时,看了眼颜恺:“当初你们自己同意的,亲戚朋友都来参加了婚礼。如今说离婚就离婚,把你父母的面子往哪里搁?你妈白替你们操心了。”
他既是说给颜恺听,也是说给陈素商听。
颜老则给颜棋使了个眼色。
颜棋反应迟钝,没看懂,倒是十五岁的颜桐聪明机灵,站起身把懵懂的姐姐和眼泪涟涟的小妹一起拉走了。
餐厅只剩下颜老、颜恺和陈素商,颜老就对他们俩道:“都坐下吃饭,先吃饱了再说。”
陈素商莫名有点怕这位祖父。
祖父看上去很慈祥,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都是很温柔的。可陈素商就是有点怕他,觉得他心思通透,什么都能明白。
陈素商夹了个汤包,味同嚼蜡吃了起来。
她勉强喝了半碗粥,看到祖父放下了筷子,她和颜恺似有心灵感应似的,一起放下了筷子。
他们都看向了颜老。
颜老就问他们俩:“当初说要结婚,谁逼迫你们俩了吗?”
小两口不言语。
“若我没有记错,你们俩是自己答应了的。婚姻都是这样,以媒妁之言为开端,自己答应了,就不算是包办婚姻。”颜老道。
颜恺点头:“是,祖父。”
陈素商心里沉甸甸的,没有接话。
“既然是你们自己承诺的婚姻,还没有相处过就要结束它,这样做正确吗?”颜老问。
两个人都不答话。
颜老任由他们沉默了两分钟,主动问颜恺:“恺恺先说。”
颜恺清了清嗓子:“祖父,我很小的时候,非要让爹哋给我买一艘小船,将来想要去做水手。那时候非常想要,感情是真的;后来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晕船了,差点撞礁,不敢再上船了,恐惧也是真的。
我大了,比我小一岁的玉藻结婚了,加上父母又催促,我对婚姻没什么概念。决定和素商结婚,并非赌气或者被迫,那时候是真想试试的。可试过了之后,才知道不适合。
最负责的做法,就是不耽误素商。她今年不过十八岁,女孩子的好年华刚开始,只要离开了新加坡,没人知道她结过婚,将来她会有个很爱她的人,那才是她的幸福。祖父,我犯了错,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说是不是?”
颜老耐心听完了,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又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也老老实实:“祖父,我决定和颜恺结婚,是知道我妈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