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庄园土地丰沃,每年都能有四千英镑的收入。因此,在父亲去世后,想到将来拥有的财富,约翰脑子一热便写信给斯科特律师,打算给三个妹妹每人一千英镑,弥补父亲对妹妹们的亏欠。
可没想到,他在寄信之后因为范妮的劝导立刻改变了注意;
也没想到,这次回诺兰庄园,斯科特律师会因为玛格丽特落水的事情特意跟来探望;
更没想到,在餐桌上,玛格丽特和继母的诉说唤起了众人对亨利·达什伍德深沉的思念,斯特克律师受到感染,竟然将他之前信中的打算说了出来,让他进退两难。
晚宴结束后,约翰夫妇在丹妮丝太太的引导下来到了主卧。
这里曾经是那位老单身汉曾居住的房间,连亨利·达什伍德都没有机会住进去。
地毯、沙发罩、床帏、被褥、烛台……一切都是全新的,采用了最珍贵的材料。约翰这才结结实实地意识到,他已经真正地成为了这座庄园的主人。
在伦敦小房子里的一切回忆被尘封,似乎是另一个人的世界。
然而,门刚关上,范妮的大发雷霆立刻将他从沉浸的满足中抽离。
“约翰,我们之前谈过,每年渔猎季节给你的继母和妹妹们接济些鱼肉,就完全足够了。她们总共会带走一万英镑,每年也会有五百磅的利息,她们四个女人能花掉多少钱呢?”
“可是——”
“诺兰庄园那么大的产业,每年要交的房税地税、那么多仆人的佣金、养马车的费用、举办舞会……我一想到要花费那么多钱,都快要晕倒了!”
“这片土地每年都会有超过四千英镑的收成,之前在伦敦的时候,没有这笔钱,我们也并不拮据啊?”
范妮一噎,她完全没想到约翰这次竟然和他不再一条战线上了。
明明上一次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抱有同样的心思。顺理成章地将给每个小姐一千英镑的打算降到五百英镑,再降到每年给一百镑,但考虑到万一达什伍德太太因为有稳定的年金,反而又活了十几二十几年,拿走更多的钱,最后成功地打消了约翰补贴继母和妹妹们的想法。
“您可真是慷慨!哈利一定会因为他的父亲把本该属于他的财产送给陌生人而感到高兴!”
“亲爱的,哈利以后的财产数都数不尽!”约翰被讽刺地有些烦躁,冷冷道,“再说,她们并不是陌生人,至少,妹妹们和我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要我看,那根本不算什么关系!”
“范妮!父亲可还看着我们呢!”约翰忍无可忍,“刚才听丹妮丝太太说,玛格丽特溺水那次,即使被那唐维尔庄园的奈特利先生救上来,但之后在床上一度没了心跳和呼吸!连仆人们都在准备第二个棺椁了!”
约翰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接着说:“可你瞧,她现在活蹦乱跳,甚至得了父亲和上帝的赐福,竟然有了那样的天才和能力!你难道觉得,我们狠心地将她们赶走,父亲不会惩罚我吗?”
范妮被吼得一愣,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老亨利的幽灵还在这栋宅子里一样。
约翰深呼吸一口气,平心静气了下来:“不过,每人一千英镑确实有点太多了。”
范妮眼睛一亮:“那就总共给一千英镑!这也不少了……”
“你先闭嘴,让我再想想。”约翰烦躁地抓着头发,“我和斯科特律师的信件并不能作数,还有变动的机会”。
约翰转身脱衣洗漱,不再搭理他的妻子。
餐桌上继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结结实实地消散了些许对妹妹们抢走了父亲的嫉妒之心。原来他并非完全忽视自己?
如同一个口渴许久的人,忽然得到甘泉的滋润。
约翰现在获得了父亲拥有的一切金钱、土地和财富,却忍不住想要拥有更多心灵的慰藉,去讨好他已死去的父亲,也许他的幽灵还在这座庄园里游荡,看着子女们的生活。
‘父亲对她们最大的期许是什么?’
约翰眉头紧锁,在看到怀表里自己和范妮的结婚画像时,眼睛一亮。
*
达什伍德太太和玛丽安为晚宴上斯科特律师的话兴奋了好几天,可埃莉诺却十分理智,认为这大概率不可能达成。
“约翰即便当时有这种慷慨的想法,可范妮的态度十分明显,我们身上没有她可图的东西。”
“我不同意,约翰可是我们的兄长!难道他会不顾我们的血缘亲情?”玛丽安对埃莉诺泼的冷水很不满意。
玛格丽特想,这“理智小姐”果然够理智,“情感小姐”也确实情感丰富!
可玛格丽特却不完全赞同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
有血缘不假,但未必有亲情;另外,她们现在也并不是毫无可图。
玛格丽特相信能用自己在厨房里的能力和上辈子带来的“天赋”,谋得谈判和获利的砝码。
*
诺兰庄园的主人们一旦不谈到财产问题,便还能和和气气地生活。
这些天,夫人和小姐们每日都会在一起吃下午茶、弹琴、聊天……虽然范妮的话题总是爱围绕着伦敦和娘家打转,将诺兰庄园的种种与它们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