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中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支撑着他度过寒冬的东西了?。
食物也好,取暖的木材和炭也好,御寒的衣服也好。
全部都被那些?从山中涌出?的恶徒抢走了?。
更甚至,能够接济他的亲人都没有了?。
也是在这样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暴徒们冲入了?这个小?里?中,粮食、炭火、药物、衣物……一切东西,能抢的都抢走,不?能抢的,就全都消灭掉。
女人、老人、小?孩,凡是无用之物,全都在那深沉的夜色之中哀嚎着死去了?。
老人因?为反抗暴徒们砍向家人的刀锋,不?要命地想?要和一名暴徒拼命,但是却被那人轻而易举地推倒,撞向了?墙壁,摔昏了?过去,那暴徒以为他摔死了?,反而让他留下了?一条小?命。
但是,这只有他存存活的世间,即便留下了?他这条命,那又该如何呢?
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屋外只有呜咽着的北风,就像是他无辜死去的家人们的悲惨哀嚎,昼夜不?歇地在天地间回响。
所以他甚至没有进入地屋,而是搜罗着村里?的木柴和残存粮食,尽量地多活一天,直到,他给村里?所有的人都造好坟墓为止。
“一百二十?。”
老人僵硬的嘴巴里?念叨着这个数字。
这是他已经造好的坟墓数。
他收拢着每一家的尸体,将他们埋入一座坟墓之中,就像是在为自己收葬一样。
但是他已经有预感?了?,他恐怕不?能继续让村人入土为安了?。
因?为他的时间到了?,他也即将回到他的亲人们中间去。
可是,即使明知道死亡的脚步声正在一步步接近他的身后,这个老人却反而露出?了?一点松弛的笑容来。
火焰在最热烈的燃烧之后,慢慢地衰落下来,明艳的橙黄色也转为更黯淡的橙红色。
呼啸的北风终于突破了?这火焰助力的热力防卫,从墙壁之中渗透进了?屋子里?。
寒意伴随着死亡慢慢地收网。
老人眼中的光芒也随着焰火终于熄灭。
“天,为什么呢?”
这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问出?了?他心头发酵已久的疑问。
为什么呢?他们那么努力的生?活,那么认真地拜托过王。
但是为什么他们依旧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呢?
他没有得到回答。
他死去了?。
带着他的疑惑,他的麻木,他心底最深处的,说不?出?来的恨意,永远地进入了?黑暗之中。
而窗外,天边开始出?现一抹亮光,呼啸的北风也不?敢再呜咽。
天要亮了?。
而这处小?里?,则真正的,完全的,坠入了?黑夜之中。
十?日?之后,从宁州派遣而来的禁军们便进入了?朔州之中。
他们不?仅要将王的初敕颁布天下,也要将朔州的情况探明,然后传回芝草去。
纷至沓来的马蹄声终于到达了?这个死寂的小?里?。
在进入这个里?之前?,带路的士兵还对自己的同侪笑着说:“之前?我们护送主上回芝草的时候就经过了?这个小?里?,那时候台辅因?为身体虚弱,还在这里?休息了?一天呢。”
他的同侪是宁州人,之前?从未来过朔州,听自己的同侪这样说,还颇有兴致地笑道:“那你不?是很熟悉这里??”
“熟悉说不?上,但是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虽然因?为赶路,他们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是这个士兵也愿意和他的同侪多说两句。
“咦,既然说不?熟悉,那为什么又说这里?是不?错的地方呢?”
那个小?兵回忆着那天的情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他们向主上和台辅供奉了?很丰厚的敬仰。”
他把那天他所见?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这个同侪,这位同侪果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他们的心中,王和台辅便是天,新的初敕传令天下之后,他们在他的心中更是变成了?天之上的天。
所以,能够那样崇敬他们心中的天的这个小?里?,也会让他们觉得熨帖无比。
眼看小?里?近在眼前?,这个小?兵便主动向自己的上级请示,请将初敕宣告于此处。
他的上级也曾经虽茶朔洵借住于此,便很同意的他的想?法。
“去告诉他们吧,他们肯定会很欣慰的。”
这名上官是这样说的。
那小?兵立刻跳着领命了?,他急迫地想?将这道敕令传达到那些?忠诚的人们耳中。
他很快地跑到了?紧闭着的里?门前?,“砰”地一声敲在了?大门上。
只听“吱呀”一声,这道虚掩着的门便开了?。
这小?兵脸上的笑容当即被冻在了?那里?。
一股寒冷无比的气息穿过了?他的心脏,他意识到这处小?里?有了?某种极差的变化。
“怎么了??”
因?为看他站在门口不?动,远处他的上官皱着眉头大声地向他询问道。
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