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站在池畔。
默默看向围墙外,那片深沉的夜色,心如乱麻,五味杂陈。
他的身后。
黄花狸与不知何时从他耳朵滑落的小青蛇正互相咬着耳朵,用男生恰好能听到的话窃窃私语着。
“你知道蒋家小丫头骂的谁吗?”
花猫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小青蛇沉吟片刻,最终不确定的晃了晃脑袋:“反正不是我。”
“你的意思,她可能在骂我?”花猫顿时有些不忿了:“她骂小苏苏我可以理解,骂小渣渣我也能接受……她骂我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
小青蛇吐着信子,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似乎这话不止是对花猫说的:“总觉得在某些争端里置身事外很聪明,却不知道这种首鼠两端的选择会同时伤害两个人。”
郑清终于没有办法假装听不到它们的对话了。
“你们两个闭嘴!”
年轻巫师摩挲着手的戒指,没好气的打断道:“如果实在无聊,去沉默森林给我抓几头七色鹿,免得我这院子里空荡荡的……或者在附近重新架构一套守护法阵,免得外面那些魑魅魍魉来找我们麻烦!”
“我们像是怕麻烦的人吗?”小青蛇甩了甩尾巴尖,呼呼作响。
“首先,你不是人。其次,收拾尸体真的很麻烦。”郑清叹了一口气,情绪也因此稍稍振作了几分。
但黄花狸却不想让他这么快摆脱刚刚的低落。
“收拾尸体又有什么麻烦的呢?”
它踱着猫步,优雅的转到男巫身前,坐的端端正正,语气老气横秋:“对你来说,真正麻烦的事情,不是沉默森林里的怪物,不是边缘学院或者有关部门的俗务,也不是星空、禁咒或者其他哪位传奇……这些事情,在时间线都是确定的,你终究会面对与解决。而那些真正麻烦的事情,是你从一开始就拖延着,不去解决的事情。”
小青蛇凉飕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补充到:“那些麻烦你想拖多久就拖多久,没关系的。只不过,当你处理完外面的俗务,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麻烦还在那里。而且比你离开前变的更棘手了。”
郑清张了张嘴。
想要分辩。
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
……
呼!
苏施君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青丘公馆的小花园里。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鼻尖微微冒汗,脸色绯红,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
夜深人静,园子里没有一个人。
她顺势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松软的草地,向公馆内走去。月色下,一朵朵昙花在她脚边绽放,初时洁白,转瞬却变的殷红,然后在女巫身后,带着几分羞怯,蜷起花瓣,重新缩成一团种子,回到地底。
穿过花园,终于没有昙花绽放了。
女巫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剔透的光泽,宛如白玉。她安静的穿过天井与花厅,径直前往自己的书房。
紧闭的书房门下缝隙里,透出一抹微亮的橘光。
苏施君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推门而入。屋子里,她的书桌后,一位面貌与她七八分像的女巫正慵懒的蜷成一团,毛茸茸的大尾巴仿佛一张毯子,将她裹在其中,看去又暖和又舒服。
“回来了?”
青丘老祖懒洋洋的打着招呼:“我一直觉得这处公馆有些冷清,而且面积也有点小。你觉得要不要稍微拓展一下,连一处小世界?这样你们一家人平常散步也宽松些。”
“实验室很忙,我没有时间散步。”苏施君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书桌后的女巫嘴角微微一勾。
“没有时间散步,但有时间跟着一辆南瓜车在沉默森林里四处溜达大半夜?”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实验室很忙?忙着测试哪个从哪个角度亲亲的时候,对方来不及反应吗?”
青丘公馆的主人终于有点破防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几分钟前刚刚丢进小花园里的红晕再次浮现到脸,颇有些气急败坏:“那只花猫不是在旁边守着的吗?”
“它很有分享精神的。”书桌后的大狐狸笑的眯了眼。
这句话里信息量很大。
苏施君突然想辞职了不,仅仅是辞职还不够,要闭关!闭关修炼一百年!一想到可能不止一位长辈围观了刚刚那一幕,这位月下议会的议员就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她认真看了书桌后的女巫一眼。
青丘老祖正把自己的尾巴尖摆成一排,罗列在桌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整八个尾巴尖,仿佛八根调皮的手指,在桌面愉快的敲打着。
年轻大巫师的怒气仿佛被针扎破的气球,泄的干干净净,一头栽进旁边的沙发里,闷声质问:“传奇们都那么闲吗?”
“恰恰相反。”
书桌后的八尾狐轻笑一声,似乎很满意苏施君的表情,语气愈发慵懒:“传奇们都很忙的,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祂们不会分心关注……而那位新任的边缘院长,就属于很重要的那一部分。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