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的宅子离林家的主宅不远,只隔着几户人家而已。
到了府门口,看着太祖皇帝遒劲大字的匾额,季阳和岫玉皆是暗暗点头,由字观人,这位太祖皇帝杀伐决断,绝非一般人能及。
不说府内林张氏如何地搂着岫玉哭了一场,单说林如海面圣,他本人就是忐忑不安,这两层的婆婆可真不好伺候的很呐。
他是上皇的宠臣,而不是新皇的心腹,自然是已经打定了要坐冷板凳的念头。
只是上皇召见之后,新皇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琢磨不定了。这样热情,总让人有种被算计的错觉。
林如海对于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五皇子其实有些打怵,做了皇帝之后没有大动作,只有个孝顺的名声传出来,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很,而且他登基之后,只颁布了一个妃嫔省亲,团聚的旨意,剩下的只说什么三年不改父志。
景辰帝看着林如海,心中不知作何念头,面上么,则甚是满面春风,他详细地询问了关于江南盐政的各项事宜。即使林如海早就上了两尺厚的折子陈述过,可面对皇帝的询问,他还是谨慎措辞,心中不停地审视了自己的腹稿之后,才应对了下来。
景辰帝对他的御前奏对还算满意,可是想到林如海的岳家就是京中赫赫有名的荣国府时,又没法子高兴了。
虽然也暗暗听了些林家与贾府之间有些龌龊,但是具体的皇帝还不甚清楚,这种隔阂有多深!
这些上皇的老臣子、勋贵们成日就知道结党隐私,这个林如海能不能为自己所用,还待观察。
于是,刚刚还算热络的皇帝又冷淡了下来,他目前根基尚浅,还是再忍忍吧。
赏了林如海二两贡茶之后,就打发他出来了。林如海自是叩谢天恩,颇有几分感激涕零的味道。
他走出了金銮殿,被冷风一激,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透了,可见新皇的威压之重。
不过林如海也不是那些骨头轻的,步履依旧不疾不徐地出了神武门,谢过了替他捧东西的小黄门之后,就看到了林家的管家带着轿夫们凑了上来。
“回府吧。”
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他便入了轿子,再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
等回到府邸时,林如海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如玉淡定模样,在想着即将要见到宝贝女儿了,他也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笑容。
黛玉听着父亲已经进府之后,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岫玉和季阳则早在小厮禀告的那一刻,就赶往前院,等候着林如海了。
“父亲,还是赶紧洗漱一番,解解乏累吧。”
岫玉与父亲的感情日深,看林如海这样,他也心疼的紧。
“好,我儿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
林如海即使再如何着急着见女儿,也有些撑不住了,便在下人的服侍下去洗漱了。
林氏兄弟二人便让人传话内院,赶紧地准备些软和好克化的吃食让林如海垫点儿。
黛玉自然忙不迭地让人去熬个燕窝粥,准备热茶,让林张氏好笑不已,才多大的小丫头呢,就这样知冷知热,如何让人不疼她。
林如海吃着女儿准备的热茶点心的,心中熨贴,林季阳两兄弟都有些焦急他的面圣之事。但看着大伯这样一副淡定样子,也只好耐着性子了。
林如海放下了手中的小碗儿,又净口擦手之后,这才带着林氏兄弟进了书房。
“爹,皇帝长的怎么样?是不是和话本子上说的那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威风凛凛?”
“嗯?妄议圣颜,是你该做的么?又要找打了?还有话本子?我怎么不知道家里何时有这样的东西了?”
林如海似笑非笑的模样倒让林岫玉后背发凉,嗫嚅道,
“爹,没什么,学里有人传阅,我就看了一眼。”
“哟,你们山长竟然不管?”
林季阳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师哪里是不管,每个人二十板子呢。我手肿了三五天呢。而且还罚抄论语呢。”
“呵,活该。”
林季阳一个爆栗就上去了,岫玉摸摸有些发疼的脑袋,哼了一声。哥哥最坏了,竟然笑话人家。
“大伯,面圣可还顺利?”
就在林岫玉想说些什么找回面子的时候,就听哥哥这样问,他立即来了精神,神情紧张地望着父亲。
“说起来,为父在官场也半生了,见识也不算短了,可皇帝如今倒是让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怎么?皇帝对大伯有?”
“这倒不是,只是有些看不透皇帝的心思。”
“那父亲新的职位呢?皇帝有没有什么指示?”
“只说让我先休息一阵子,等过完年了再说。皇帝的心思真不好琢磨。”
林如海呷了一口茶,依旧淡定回道,
“其实要说起来,如今皇帝也不容易。上皇还在,几位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盐政虽然是皇帝的心腹张大人接手了,可我并不觉得甄家会给面子,忠顺王怕是把江南当成了他的钱袋子,还好伯父从那个泥潭子里扯出来了。”
别说林季阳,就是林如海都甚是庆幸自己能离开江南,这不仅仅是林家的银子起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