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说实话,若不是将宗室名录拿出来扒拉一遍,某都忘记了还有李元晓这个人,低调是种美德,低调到没有存在感,就很让人头疼。赐婚给他……感觉对盟友,好像更不尊重。
李元婴迈着六亲不认地四方步,惫懒地说道:“阿兄那么多儿子,随便指一个就是,又不是吐蕃公主,而且高昌的战略重要性,丝毫不弱于新罗,曲三娘不一样在某府里当乐伎呢。更何况,还只是新罗王的堂妹,顶多也就能算是县主吧?”
高句丽、新罗和百济加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半岛,外加一部分扇贝神现神没的某省,若是不知道獐子岛的梗,那就东北F4的故乡。
“新罗王刚封她为仁平郡主。”长孙无忌抄着手,坐在桥心亭观景台的长椅上,笑呵呵地说道。
陛下很重视新罗,当然,更重视的是高句丽,前朝拿高句丽没有办法,三次亲征外加疏浚大运河,直接步了秦朝的后尘,同样二世而终。只可惜未来的滕王妃是苏烈的闺女,从程知节的操作方式来看,苏烈只会更勐。某想让陛下同意换人,难度有……一点点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可能
一切要看侯君集的安排……某只希望他没派苏烈为前锋,功劳没那么大,某就可以和部分人联手,将滕王妃换人。不过,他们两个同样跟着李靖学习兵法,李靖明显偏心苏烈,只要侯君集的脑壳没被黔之驴踢傻,他就一定会压制苏烈的功绩。后续只需再杂七杂八地操作出些小事件,滕王就能轻易步上淮南厉王的后尘,陛下还能顺势清理新罗
……世间从此归于清净。
李元婴微挑眉头,扯起嘴角,露出个有些邪肆的笑容,说道:“那也只是郡主,比公主低一级,可以赐婚给某位功臣之后,比如说杜荷,比如说长孙温,比如说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属于长孙家的异类,也属于大唐的异类。墓志铭记载,恬澹为怀,纵容不仕。情栖风月,志泛江湖。薜带萝裳,离朝廷之轩盖;松吟竹啸,就轩榭之歌钟。方弹琴瑟之功,孤裔一代;未尽烟霞之赏,独谢百年。简而言之,琴过嵇康,酒逾黄炉。闲闪坐鸟,悠悠隙驹。再简单些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别人纵情江湖,不是怀才不遇,就是想走终南捷径,又或者谢灵运式任性妄为,抑或者宝二爷式家族败落。只有长孙嘉庆,他是真的不想当官,只想弹琴喝酒,当一个安静地美男子。
长孙无忌听到长孙嘉庆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陛下还真有可能会同意,嘉庆没有任何当官做宰的想法,封他为郡公,与仁平郡主游山玩水,弹琴品茗……为什么某也觉得他最合适呢?
滕王这个人,有毒!
春桃带着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摆放好茶桉和矮榻,还有红泥小火炉……王爷对红泥小火炉情有独钟。摆放好从江心取来的水,还有刚熏制好的松烟红茶,点燃木炭,煮水。
夏瓜服侍着李元婴在屏风后更换衣衫,低声说道:“小女郎睡得有些晚,忙着给二郎看她挣到的金饼,并讲解它们的来历。”
“……”李元婴哑然失笑,不论是什么出身的孩子,都会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同和表扬。阿兄定然不会吝啬言词,低声说道。“那就准备两份粥品,不用急于叫她起来。”
起网抓鱼的时候,自然要穿短葛衫。早起的鸟固然有虫吃,早起的鱼虾同样有食吃。虽然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但岚河的河蟹,很适合做雪花蟹斗,也适合做蟹粉狮子头,蟹黄包子或者蟹黄馄饨。今早运气特别好,有一篓河蟹,可以先做蟹粉粥,午膳再上雪花蟹斗。
“二十二郞,某觉得赐婚给嘉庆,确实很合适。”纠结了一盏茶时间的长孙无忌,看到换好衣衫的李元婴,叉手一礼,很认真地说道。与让滕王安静相比,能让嘉庆过得更轻松自在,更重要……某和陛下一样,都属于操心劳碌命的兄长。
李元婴坐到矮榻上,接过春桃手里的茶壶,帮长孙无忌倒茶,轻声笑道:“四郎认为合适,某自然没意见。新罗肯送人和亲,可见老程的斧头让他们印象相当深刻。”
某明白了长孙无忌为何总是和房玄龄较劲,他自认出身比房玄龄高,谋略布局同样不输于房玄龄,虽然原来的历史线,凌烟阁首位是他,其实按目前的发展,首位还会是他,却总有人会质疑他的首位得来的原因,只是因为阿兄的偏爱。
其实……别人质疑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做事的时候,不如房玄龄拎得清。他刚才说阿兄在纠结许给哪位王爷为妃时,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某不可能听不出来。若是某没猜错,他是想将那位郡主推给某,然后再按个逆反的名头,以换取他对阵宇文士及和杨师道时,能够反向压制的机会。
思路没有任何问题,能否成功是另外一回事,说明他的ZZ格局没有任何问题。结果却因为某提到长孙嘉庆而放弃,说好听些是兄弟情深,说直白点就是做事不够狠绝。房玄龄就没有犯这种低级错误,房仁裕写信按摞寄来,他在某面前没提过,在阿兄面前更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