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就瞟见北小路真昼的发根,那里有一抹扎眼的白色正在晃悠。
“……”
“其实我头发有一缕是白的,真的,据说我小时候跑到深山里遇到妖怪,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北小路真昼解释说。他这几天都在外面,还没来得及染回去。
降谷零:“……”这话骗兄弟就可以,别自己也信了。
他们来到了琥珀川。
琥珀川是一座被烧过的小镇,但这并不代表现在没有人在这里居住。大片被灼烧成漆黑的街道被留在小镇的一端,面对公路和广阔山野的这一侧却是焕然一新的景象。
刚建好没多久的便利店、新修的车站、正从他们面前跑过的孩子们,以及正在路边盛开的冬日野花都彰显着这座小镇新鲜的活力,那些燃烧的噩梦仿佛被遗忘在久远的过去。
走到一座新修教堂前的时候,北小路真昼小心地戳了戳降谷零。
前面正在问路的保镖和挥舞着手杖说要把阿里高特扔出去的朗姆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降谷零就顺着北小路真昼的指引往那座教堂看过去:“这里怎么了?”
“那个人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打上印记,我父亲说过,就算是被舍弃的东西也会有乌鸦来过的痕迹。”
从夕阳的光线往那边看去,教堂的玻璃彩窗组合起来,隐隐显出一只巨大乌鸦的形状。教堂是五年前修建的,就好像要把所有的事情掩盖一样,建立在废墟上,又提醒着人们记住当初的一幕。
这只五彩的乌鸦就栖息在小镇的中央,注视着被河流和过往的痕迹分割成两片的琥珀川。
“你父亲还说过什么?”降谷零问。
“父亲不常回来,让我想想……父亲提到过那个人,说那位先生是个非常喜欢表演的人。那天下着雨,他跟人谈完事,跟我说有人并非是在生活,而是扮演着应该扮演的角色,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人。”
“你父亲呢?”
“……”
他死了。北小路真昼没再说话,降谷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两个在这里停留太久,已经引起了前面的人的注意。
朗姆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如果波本不是警察那边的卧底,他该不会是某个教会派来的人吧,刚才波本站在夕阳的光辉里,加上他那头灿烂的金发和抱着的道具北小路真昼,看起来就像是个神圣耀眼的天使。
天使波本回过头来,还是那样锋利又恭敬的眼神,黑暗里浸润的刀剑,圣洁的气息荡然无存,就算他收起了自己的爪牙,朗姆也不会错把温顺的狮子当成是一只大猫。
太好了,刚才就是错觉而已。波本怎么可能是天使呢?
波本是不是天使这件事有待商榷,但阿里高特一定是恶魔派来的混蛋,就在朗姆沉思的时候阿里高特已经跟波本招手,说:
“波本!快来,我们知道北小路家在哪啦!哎,你是对神学感兴趣吗?我记得朗姆先生四五年前很喜欢研究这个……”
朗姆:要不然还是把他丢出去吧。
“我对神学不感兴趣,”降谷零说,“我只是想在死亡之地建立的教堂,下面是否埋藏着成堆白骨。”
毕竟教堂盖在这里更像是一种信号,一种乌鸦从这里撤离但永远注视着这座城市的信号。
阿里高特很懂地点点头,吟诗一样装腔弄调地说:“我懂,枪杀玫瑰白骨生花,天使亲吻他的脚踝。”
降谷零:……?
朗姆:……?
北小路真昼开始吸气,他不能笑,至少不能让这群人察觉到他刚才跟波本的交流。
可阿里高特已经非常自然地开始了他的演讲,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全然没注意到漆黑的朗姆提着手杖走到他身后,然后邦的一下就敲下来!
阿里高特应声倒地,朗姆则恢复了他带着两颗龅牙的优雅笑容,说:“走吧。”
保镖拖着脑门上多了个包的阿里高特,降谷零抱着依旧假装昏迷不醒的北小路真昼,他们在诡异的沉默气氛里往小镇的另一侧前进,那是被大火烧灼后依然没有恢复、也几乎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刚才有位老人告诉了他们北小路家的地址,还说很久都没有见过那群孩子了,几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连续的惨案,琥珀川国中的学生接连不断地意外死在各种地方,但警方无论怎么调查都得不到结果。
后来甚至发生了大火灾,无数人死在这场火灾里,住在琥珀川的人也就陆陆续续都搬走了。不过幸好这里算是附近的交通要道,还能重新发展起来,现在的居民大多数都是事故后因为各种优惠政策和低廉的房屋价格搬来的。
“北小路家,我记得那家在火灾的时候早就……你们恐怕找不到什么东西了。”老人摇摇头,有点怜悯地看着这一行人。
事故后他见多了来寻找亲友或者刚刚听说这里发生火灾,想要来收拾遗物的人,到今天还断断续续有人前来,但每个人都是带着期待的表情来,然后灰暗地离开。
那场大火吞没了一切,包括能留下的所有东西。活着的人也随死去的人离开,再也没能回来。
北小路家。
层层叠叠的黑色瘢痕攀爬于墙壁,荒草丛生、青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