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韩同志被对象单方面分手的消息,像插了翅膀,在测算科传开了。
不少母胎单身的楞头青跑过来,以安慰师兄之名,行打听八卦之实。
只有基地的老教授心疼学生。
老教授向组织申请,安排已婚有对象的同志,每人每月一次打电话的机会,每次三分钟。
就算什么都不能说,报个平安表个白、证明人还活着,还是有必要的。
这也算因祸得福?
白恪言最思念的人,只有他的笑笑。
可惜他不知道,校嘉华已经回家休假,他以为媳妇还在镇上当社长。考虑到白天是工作时间,他把电话打进了镇供销社。
接电话的人是梁高峰。
仅听到一声“喂”,白恪言就绷紧了神经。
“梁知青,我找我爱人校嘉华,请让她接电话。”
“你爱人?”梁高峰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校嘉华的丈夫。
他嗤之以鼻:“白同志,如果你真的爱笑笑,怎么会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供销社上班了?”
“她现在在哪里?”
“无可奉告。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快,她就会去找你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比你更关心她,我会时刻陪伴着她!”
白恪言并没有被激怒,他克制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梁高峰,我奉劝你收起对我妻子的觊觎。否则,就算在部队,我也有一百种方法教训你。”
哪怕,他要为此,回头去找最不想见的人。
白恪言知道,梁高峰的父母是县城粮食局的普通职工。他不想借势压人,但前提是,他们不会伤害他的爱人。
梁高峰被他的语气震慑住了。
很奇怪,他曾托县城的朋友调查白恪言的背景,不但什么都没查到,还换来了一些隐晦的警告。
他想放狠话,背后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女声,“梁高峰,你给谁打电话呢?”
是钱玉珠。
“谁怕你啊,关键是她的选择!”
梁高峰低声喊,逃避似地挂掉电话。
白恪言心里七上八下。是的,关键是笑笑的选择。
如果妻子铁了心要离婚,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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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你怎么来了?”
梁高峰耐着性子,安抚了钱玉珠几句。
自从医生判定,钱玉珠这段时间反胃,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没有怀孕之后,这对新婚夫妻,已经一周没说话了。
梁高峰已经托朋友,订了前往上海的火车票,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是的,梁高峰不仅骗了钱玉珠,也骗了校嘉华。他根本没打算去边疆受苦,而是想去上海投靠朋友。他想等校嘉华真的离婚了,再回来接她,和她一起双宿双飞。
至于钱玉珠,过了今天,他就能永远摆脱这个恶婆娘了。因此对她的态度,也柔和起来。
梁高峰给了台阶下,钱玉珠也不再冷战。中午,她特意做了拿手的饭菜,送到镇供销社,犒劳丈夫。
梁高峰却拒绝了,“珠珠,我最近胃口不好,想吃国营饭店的八宝粥。”
“高峰,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天气太热,你小心中暑。”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
钱玉珠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把手里的饭菜砸得稀巴烂。
梁高峰当然没去国营饭店。
他回了趟宿舍,拿着行李和知青办的介绍信,赶去县城火车站。
取出车票,登上月台,一切顺顺利利。
只是,自由和快乐持续不到三秒,月台对面,突然有人打出了【欢送梁高峰、钱玉珠同志,积极前往边疆,支援油田建设】的横幅。
横幅之下,刘镇长,岳父岳母,还有妻子钱玉珠,热热闹闹地看着他,十分……亲切。
钱父钱母激动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婿,竟然瞒着我们,报名去边疆支援油田建设,还想为珠珠争功立业……高峰,辛苦你了!”
梁高峰:“……??”
钱玉珠一脸娇羞:“爸妈,你们别怪高峰,他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认清形势,梁高峰忍不住在心里骂人。他慌乱地解释:“不是的!其实,我是打算去……”
“嗯?你打算去哪儿?”刘镇长身后站了一排亲友,语气充满威胁。
“我……”梁高峰一拍大腿,“糟了,我刚刚把票弄丢了,哪儿都去不了了!”
钱玉珠掏出两张票,目的地正是边疆油田,“高峰,你怎么这么粗心,票不是在我这吗?”
梁高峰绝望了。
钱玉珠执意跟来,也是临时才做的决定。
最初得到消息,她气得想和梁高峰同归于尽。校嘉华却劝她冷静,并反问她:“从这个男人身上,你处心积虑,最想得到什么?”
是爱吗?不是。
分分合合,钱玉珠早已看清梁高峰的软男本质。她想要的,不过是个机会,一个可以飞升为城里人,吃商品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