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含着两泡眼泪伸手要抱,抽噎了下小声说了句坏。
简青桐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眼前隐隐发黑,还冒金星。
她用点力气又咬下舌尖,发晕的脑袋稍稍清醒,这才感觉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手脚都在发麻。
她环着抱紧她不放的小团子,睁大眼看清刘大妮几个的脸,虚弱地问:
“嫂子,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刘大妮用力摇头,拍着她膝盖说:
“不,妹子你说得特别好!我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都听得特别感动,我都听哭了!你真没背稿子啊?”
简青桐冲她亮一亮手里捏着的发言稿,稿纸都被她手心里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我都不记得我刚才说了点什么,没出错就好。”
牛冬梅抽过她手里的稿子看看,见上头端秀的字迹被汗水洇湿模糊一片,皱眉狠掐了她两下虎口,叫她赶紧喝口水缓缓。
“小简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咋虚成这样?刚才看你在台上侃侃而谈的,还以为你故意开玩笑呢。”
脉象上也还过得去啊。
余沅芷理解地小声说:
“小简伤过头,这才养了几天?还能坚持不?不行就先回去休息,身体要紧。”
简青桐被牛冬梅专业的手法掐了两下,感觉晕眩脱力的症状有所改善,喝口水润润喉,更是自五脏六腑由内而外地清凉,头脑为之一清。
她长出口气,振作精神说:
“我没事,叫大家看笑话了,没给咱们军嫂丢人就行。不说了,看电影吧。”
牛冬梅拉着她左胳膊给她揉按穴道,笑着说:
“一回生二回熟,多上台几回就练出来了。说起来,咱们也都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可能换咱们上去也得怯场。
我年轻那会儿跟第一台手术的时候,也是硬撑下来的,出了手术室都得扶墙走,我们那波实习医生全都差不多。”
余沅芷也笑:
“我直到现在,给领导做汇报还紧张呢,准备得再充分都没用!也就面上装得镇定罢了。”
刘大妮左右看看,突然嘿嘿笑得得意: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娘说了,我天生胆子大,村里跟隔壁村抢水打群仗,锄头木锨都用上了,我娘她们都不敢往前凑,我敢拉着村里小孩儿拿石头扔他们。我还跟他们对骂来着,谁都不怵!”
牛冬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你可快闭嘴吧,打群仗会骂人是啥光荣事了?不怕孩子们笑话你。”
后头孙希美羡慕地看看刘大妮,又专注地继续看简青桐。
原来她也会紧张,也会当着人不知道说的啥。
可她还是比自己勇敢,她都敢承认自己怂,还讲得那么好。
只是因为不想给军嫂丢脸?
孙希美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她同样是军嫂,可为什么感受不到那份仿佛重要得不得了的荣誉?她也感受不到那份激励,能克服紧张大声在人前讲话的神奇作用。
她比简青桐差在哪里?
是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别人的健康?还是因为她家里的日子比别人更拮据?
她的生活里仿佛浸满黄连汁,苦得人挤不出笑来,而简青桐却连紧张难受的时候都在笑。
孙希美捏紧拳头,耳边是所有人对简青桐刚才讲话的夸奖,大家好像特别容易的一下子就接纳了这个新来没几天的小军嫂,就连她的孩子都大大方方亲近她。
这却是她努力了好些年都得不到的东西。
孙希美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简青桐年轻好看的侧脸,尝试着做出跟她同样的表情,弯起嘴角,轻轻眨一下眼睛,看人的时候不闪不避,肩头平展,腰背挺直……
简青桐实在无法忽视来自身后这道灼热的视线,回过头对上一脸诡异僵硬微笑的孙希美……
简青桐:?
偷看人被逮个正着的孙希美整个僵住,嘴角还保留上弯的弧度,却瞳孔震颤流露出惊恐。
简青桐:??
她没这么吓人吧?这姐妹也太内向胆小了些。
简青桐出于照顾弱小的本能,尝试着冲对方露出个和善的笑意。
然后就发现,对方连翘起的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简青桐摸不着头脑,讪讪扭回头,抱着软乎乎的小团子求治愈。
刚刚听了嫂子们的花式夸奖,她差点以为自己的社交能力有了质的提升,一跃跻身社交达人行列,开启万人迷金手指。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啊。
果然人最缺什么就最在意什么,她刚才有点飘了。
极速坠机落地的简青桐有点沮丧。
突然面前递来一颗亮晶晶的糖果。
唐骏紧挨着她小声说:
“妈妈吃糖,吃甜的心情好。”
简青桐接过来剥开糖纸丢到嘴里,含糊说:
“你又知道了?小道理铺。”
唐骏自己也吃一颗糖,弯起眼睛说:
“是妈妈教给我的啊。”
简青桐拿舌头拨一下嘴里的硬糖,是她最喜欢的蜜桃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