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江阿豹……
……
山间的野风,从山头上蹿下,呜呜作响着钻进山岭间的每一道缝隙,带走地面上几乎所有的温度。一辆警车小心地行驶在高低起伏的盘山公路上,哪怕前年台风过后,青山村到十里沟村的路被结结实实地修了一遍,可大自然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
警车后座上,江阿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全身上下挂满从瓯顺镇里买来的名牌,手里还拿着瓶烧刀子,上车后就开始在喝,喝得整个车厢里满是烧酒的气味。他闭着眼,浑身暖洋洋的,完全没有隔三差五就坐牢的烦恼,感觉小日子刚刚好。
车子开出村子将近四十分钟后,开车的年轻警察,逐渐感觉被熏得有点晕,他赶紧打开车窗透透气。窗户一放下来,窗外的冷风,瞬间呼啸而入。
正喝得高兴的江阿豹,骤然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顿时说不清道不明地浑身一紧,继而过了两三秒,才缓过劲来,立马破口大骂:“你麻辣隔壁的!谁让你个狗生的开窗的!我草泥马……!”
他抓起酒瓶子,就要往开车的警员头上砸去。幸好坐在他边上的老警察反应快,一把抓住江阿豹拿酒瓶的手腕子,厉声喝道:“干嘛?不要命了!”
江阿豹却浑然不把两个警察看在眼里,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举动到底有什么危险,只是分明恃无恐地,吼得越发暴戾,“你麻辣隔壁的!你特么比的当你特么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你们姓牛的所长见到我儿子,都不敢再关老子!你们两个特么的算隔壁!我特么让我儿子弄死你们!麻辣隔壁的!我儿子现在是县里的委员!跟县太爷一样大的!我就是县太爷的爸!我特么弄死你就跟弄死条狗一样!我弄死你再去弄你老婆!弄了老婆再你女儿……”
江阿豹满嘴酒气,越喊越不像话。
面对这种别说文化水平,就连基本常识都不存在的货色,讲道理也压根儿没用。车里那个负责遣送江阿豹的老警察有点忍无可忍,一胳膊肘就勒住了江阿豹的脖子,江阿豹奋力挣扎,双腿在车后座上直蹬,嘴里一边喊道:“我草泥马!老子弄死你……弄死全家……”
但因为之前中风的关系,左手到现在也没好利索,出院后这大半年来,一直都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也便挣脱不开。喊着喊着,没一会儿,就脖子一歪,手里的酒瓶子也掉了下去。
瓶子里剩下的小半瓶酒,全都倒在了车里头,弄得那股子酒味越发浓重。开车的年轻警察看着后视镜里满脸怒火的老警察,吓得脸发白,说话都哆嗦了:“老……老周,你弄死他了?”
“晕过去了。”老警察一脸无语,把江阿豹往坐上一扔,“麻辣隔壁的,大不了老子真弄死他,伪造个意外现场,操!这种狗东西,弄死他所里都特么该给老子记功!”
“别胡说了……”年轻警察见没出大事,总算长长松了口气,“咱们就当是在运个畜生,运到地方就好了,跟个畜生有什么好较劲的。”
老警察沉默片刻,说了句:“气昏头了。”
说着话,又拍了拍江阿豹的脸。
江阿豹紧闭着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真晕过去了。
年轻警察干脆把所有的车窗全都打开来,让冷风把车里吹得跟冰窖似的,把车里的酒味吹散。随后的将近40分钟,车里再没有半点声音。两个警察忍受着严寒,吹得鼻涕泡儿都要冒出来,终于舍命开到终点,在十里村沟的警务室门口,把江阿豹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
“老邢!”老周朝屋里喊了声。
常年在村子里驻守的老邢,急急忙忙从二楼的值班室里跑下来,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冻得直哆嗦,看到江阿豹被两个同事架着,不由又道:“这狗东西又怎么了?”
“在车上喝酒骂娘,老子把他弄晕了,先关你这儿醒醒酒吧。”老周说着话,就要把江阿豹扛进警务室的拘留室里去。
邢队长却急忙喊道:“不用!”
他走到江阿豹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沉声道:“我去烧一锅开水,等下直接浇他头上,他肯定就醒了!”
“不行!开水不行!开水要死人的!”江阿豹立马惊醒过来,慌张地嚷嚷。
“草泥马!跟老子装死!”老周顿时火大,使劲把江阿豹往地上一推。
江阿豹一屁股坐到水泥地上,但大冬天穿得厚厚的棉裤子,让他半点痛都没感觉到,反倒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个吃屎的憨逼!这都被老子骗了!”
“我草泥马……!”老周抬起脚就要上去踹两下。
邢队长和年轻警察连忙拦住老周。
“老周!算了算了!跟他一般见识什么呀……”邢队长急忙大喊,“别理他,别理他,送到了就好了,大过年的,别搞事情了。阿豹!你特么脑子放拎清点!走啊!还在这里等屎吃吗?”
“嘿~老子就说你是孬种,你动我看看啊?!”江阿豹志得意满,又冲被邢队长和年轻警员拉住的老周挑衅了一下,才站起来,屁颠颠朝着村口的小卖部跑去。
兜里有江森给的三千块,这么多钱,不抓紧花光,等着长毛吗?
等江阿豹跑远,邢队长和年轻警察才放开了抓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