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一望见不远处的和敬公主,就被她的头饰亮瞎了眼。
哇哦,好大一个牛角啊,不过是倒着的!
这还不是普通的牛角,上面还镶着珊瑚、玛瑙和松石呢。璀璨璨,亮闪闪,彰显着和敬公主的尊贵身份。
明玉看呆了,根本转不开眼。
和敬公主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外面风大,郭罗玛嬷怎么出来了?在里头等着我就好。”和敬公主搀过正要行礼的觉罗氏,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回了正堂。
和敬公主被请了上座,觉罗氏坐在她身侧。其余人向公主请了安后,也都按身份品级依次落了座。
不过明玉还没回到她的专座——额娘纳兰氏的膝盖,就被和敬公主叫住了:“玉儿过来,让你和敬姐姐好想。”
明玉乖巧地走到了她跟前。和敬公主一把将她捞起放到了膝盖上,姿态轻松得很。啧啧,这力气不小嘛。和敬公主,看来不是那种娇滴滴花一样的公主。
“不是一直盯着我的头饰看吗?我抱着你,让你看个够呀。”和敬公主笑着说道。
和敬公主的牛角头饰,以及身上穿的衣服,俱是蒙古装扮。和敬公主的额附是科尔沁蒙古王公色布腾巴勒珠尔,乾隆舍不得爱女远嫁,所以把额附留在了京城。于是和敬公主虽然抚了蒙,但仍是留在了京城。乾隆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婚后,和敬公主和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和敬公主考虑到额附的家乡习俗,常作蒙古装扮,府里也常备蒙古风味的吃食。
“和敬姐姐。”被指出盯着她的牛角看,明玉颇有些不好意思,“您都好久没来看我啦。”
和敬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温柔,还带着几分怀念:“本来一个月前就要来看你的,没想到你不过进宫一趟,就出了那样的事。幸好老天保佑,有惊无险。玉儿,可吓死我了。”眼里隐隐有些泪意。
和敬的嫡亲弟弟,同是富察皇后所出的悼敏皇子永琮,就是薨于天花,当时,也不过是明玉这般大的岁数。和敬公主乍闻明玉在宫里染了这样的恶症,又忆及了当年之事,实是又惊又怒,又恨又痛。
还好,明玉扛过来了,她是个有福的。可惜,永琮福薄,长眠地下陪伴皇额娘和二哥去了。
纳兰氏宽慰道:“公主不用担心,玉儿没事了。往好处想,玉儿遭此一劫,可终身免于天花之疾,也算是好事。”
和敬公主说道:“九舅母心胸豁达,为人乐观。本宫不能比也。”
觉罗氏叹了口气:“和敬,你想开点,别总是闷闷不乐的。要不,让玉儿到你府上去住一段时日?”
和敬公主微笑:“我求之不得呢。玉儿,来和敬姐姐府上住个十天半月的可好?姐姐府上有好吃的哈达饼、蜜麻叶、拔丝鲜奶,还有烤全羊和串烧鸵鸟,让你放开小肚皮吃个够!”
明玉不争气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正要忙不迭地点头呢,就感觉似乎被一道目光不太爽地望着。转头一看,哟,只见觉罗氏腿边一个眼睛大大脸颊鼓鼓的可爱小女孩不高兴地瞪着她。
“塔娜!”明玉朝她挥挥小手。塔娜就是和敬公主带过来的一对孩子中的那个女孩子,和那个男孩子同是公主和额附所生的孩子。
塔娜“蹬蹬蹬”跑了过来,抱着和敬公主的腰就开始蹭:“额娘,我不要明玉到我们府上来。明玉一来,额娘就只疼她,不疼我了。”
明玉尴尬了。这个,跟小女孩争她亲娘的宠?她不是有意的啊。
和敬公主笑骂道:“额娘怎么会不疼塔娜呢,塔娜是额娘的宝珠,额娘最疼的就是你了。不过,额娘也疼你玉姨呀,好段时间没见了,额娘也想得很。”
“还有啊,塔娜,额娘提醒过你多少次了,玉儿是额娘的表妹,是你表姨。你已经长大了,不可再没大没小地直呼玉儿的名字。”
塔娜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明玉明明比我还小两岁呢,我才不要叫她姨,她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和敬公主微微沉了脸:“塔娜,不得任性,多学学你哥哥。”
塔娜的哥哥,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已经走到了明玉跟前,向两岁半的她行了个丝毫不打折扣的晚辈礼:“玉姨。”
明玉更尴尬了。那个,侄子侄女比她大,实在是挺不好意思的啊。忙摆手:“钢铁小宝,不用这么客气。”
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顿时微微抽了抽嘴角。钢铁小宝这个名字,他每次听到,心头都有些凌乱。
不就是因为皇郭罗玛法给他赐的名字太长了点吗?玉姨年纪小,嫌记不住。于是他就好心地,认真地,把自己的名字拆解了讲给她听。
鄂勒哲依,在蒙语中是有福的意思;特穆尔,是有寿的意思;额尔克,意为钢铁;巴拜,意为宝贝。
加起来,就是有福有寿,结实强壮如钢铁的宝贝啦。这其中,饱含了多少乾隆对他这个心爱外孙的期许之意啊。
他满以为这么一解释,明玉懂了之后叫起来他的名字来就会方便许多,瞧,他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外甥呐。
但是,明玉听完之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