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立储君这日,靖王非常高兴。
高兴的他大手一挥,请麾下众幕僚去京中最贵最好的一家酒楼吃饭。
他府中幕僚不多,受邀的更是极少,除江衍这个至今也没真的同意被他拜为先生的伪幕僚外,秦非川在,师如和她夫君陈尔升也在。
——当初师如父亲之所以会那般对她,又自作主张给她定下婚约,一则为了助靖王谋得大业,二则因陈尔升求他许久,终于打动他,才决定将女儿许配给这个状元郎。
事实证明,师如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两人婚后相敬如宾,渐渐日久生情,而今倒也过得美满,就等时局定下来,好安心准备要孩子了。
眼下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甜蜜时期,可师如却觉得自己和夫君之间的那股子腻歪劲儿,根本比不上靖王和夜清。
她斜着眼看坐在对面的两人。
但见明明是该当下属的去伺候主子,可对面两人却完全反了过来,变成当主子的伺候下属。
又是亲手倒茶又是亲自夹菜的,鱼肉里的刺更是一根一根地挑干净后,才放到人碗里,连汤也细细吹凉了,才肯让人喝,照顾得比千香还要妥帖。
师如看着,莫名觉得眼睛有点疼,跟进了辣椒水似的,不忍直视了。
她不由看向夜清,以美貌来缓解眼睛的痛楚。
由靖王仔细将养了这两三年,身娇体弱的小少爷已然及冠,成了身娇体弱的小公子。因常年养在深宫,不见太阳不吹风,各种珍贵药材流水似的喂,毒发次数渐少,小公子被养得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漂亮得很,跟个瓷娃娃似的,任谁看着他,都要担心会不会磕到碰到,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个有大才的,也难怪靖王一心拴在他身上,谁都扯不掉。
——要不是靖王这几年深情如一日,半点也不动摇,师如早劝自家夜弟弟和他离开万春宫了,哪还能蹉跎到现在。
师如忍不住又瞥了眼即便穿着女装,却也掩不住那一身男子之气的靖王。
她深切怀疑以前的自己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怎么就能把这么一个大男人一直认成是女娇娥?
现在想想,夜弟弟打从进了万春宫,就从未和靖王有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怕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看出靖王是个男人了。
所以果然她想超过夜弟弟的话,还是要更加努力才行。
师如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胡乱吃菜。
她饭量不大,不多会儿就饱了。抬头一看,对面的小公子也放下筷子,正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手。
眼看另外三个男人还在吃,你喝一杯我喝一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师如索性把江衍提溜出来,两人到一旁的小隔间里坐着,说些私密的体己话。
“靖王到现在身边也没个暖床的。”师如说话向来直白,在江衍面前更是如此,“这事,你怎么看?”
她小心又认真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岂料他神情半点未变,语气更是平静:“什么我怎么看?那是靖王私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师如道:“怎么和你没关系?他可是为着你……”
话没说完,江衍抬眼望向她,目光淡淡的,却叫她再说不下去。
她只好住了嘴,换了个话题继续试探:“那你什么时候成家?你这个年纪,也可以娶妻了。”
江衍道:“大事未成,谈何成家?”
师如:“……”
啊啊啊这个人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他难道就看不出来,靖王对他钟情已久吗?
还是说他早就看出来了,可男子与男子之间过于艰难,他与靖王又是臣与君,日后免不了各种猜忌,他不敢赌吗?
若真如此,难不成他们两个就一直这样磨磨蹭蹭地过下去?
被靖王赋予厚望的师如觉得自己真是接了个烂摊子。
接着她绞尽脑汁地又从别的话题往娶妻往靖王身上扯,可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大丈夫大业未成,何以成家?
师如:……我快不认识“成家”二字怎么写了。
于是直到那边陈尔升喊自己过去再给靖王敬杯酒时,师如也还是没能撬开江衍的嘴,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回到桌边,看靖王望着自己,她正要摇头以示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江衍也从小隔间里出来了。
她立即正襟危坐,端起酒杯朝靖王敬去,说了几句好话,接着一仰头,一杯酒豪迈下肚,她放下空酒杯,顺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失败。
靖王眸光一动,旋即垂下眼,掩去了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两人动静虽细微,可如何能瞒得过在场之人?
秦非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两人,转而又看了看江衍,分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想,若此事被宛妃知道了……
靖王和江衍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意早被秦非川看穿,可这几年下来,他从未说出口过,只会在那里未雨绸缪地想,如果被宛妃知道了,他们应该动用怎样的办法,才能让宛妃不要借机发作。
毕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