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转浓时,天上的繁星显得耀眼许多,蛐蛐不知何时也叫了起来,钟璃站在窗前,望着夜空,静静站了许久,得知珞瑜依然跟着她后,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裴邢是忘记了将他们召回。
钟璃几乎不敢深想这个可能性有多低。
她甚至有股冲动,研制出一种毒药,让珞瑜和那位弓箭手忘掉裴邢以及他的命令,以免他们通风报信。
“主子,明日还要赶路,您早点歇息吧。”夏草的声音拉回了钟璃的思绪。
钟璃微微颔首。她如今和夏草在假装夫妻,所以晚上要跟夏草住一个屋。
夏草收拾了一下床铺,这时,却突然听自家主子喊了一声,“珞瑜。”
夏草并不认识珞瑜,正纳闷主子是不是喊错时,一个黑衣少女,竟是“嗖”地一下从梁上跳了下来,她身手很不错,身体稳稳落在了地上。
夏草眼睛都瞪圆了。
见她从梁上跳了下来,钟璃不由扶额,她都不知晓她何时上去的。得知她和弓箭手也在后,钟璃便在二楼多定了两个房间,房间就在她隔壁。钟璃就是怕她没去休息,才喊了她一声,谁料她竟真躲在她室内。
珞瑜本以为她有事交代,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谁料却听到少女软声道:“你去休息一下吧,第二日还要赶路,这样太辛苦了。”
闻言,珞瑜忍不住怔怔看了她一眼,少女白皙的侧脸,在烛火下,显得异常温柔。
珞瑜接过无数个任务,一度游走在生死边缘,跟着她已是最轻松的一个任务,虽不觉得辛苦,被她这样关心时,她心中还是泛起一丝陌生的滋味。
珞瑜不肯离开,见钟璃坚持,她跪了下来,“主子吩咐过,属下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您。”
见她不肯去歇息,钟璃心中有些复杂,她干脆让夏草去了隔壁,夏草走前,才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眼珞瑜,以为她是侯爷派来的人,便也没多想。
钟璃对珞瑜道:“床很大,你睡在外面吧。”
珞瑜身体有些僵硬,耳根蹭地一下,染上一丝绯红,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不必,我去隔壁。”
说完,她就丢下钟璃逃掉了。钟璃不由有些茫然,不明白,她突然躲什么,珞瑜不仅有些羞赧,她哪敢跟她睡一张床。
她觉得主子知晓此事后,定会活剥了她。
钟璃便也没再管她。
他们客栈休息了一日,才再次出发。
钟璃心中藏着事,脸上的笑都不如之前灿烂,承儿年龄尚小,并未发现她有心事。
他倒是很开心,早上起来时,姐姐给他穿了一身粉嫩嫩的襦裙,承儿本就喜欢亮晶晶的颜色,对漂亮裙子喜欢得不得了,一整日都笑得眉眼弯弯的。
唯有秋月和夏荷猜出了钟璃为何会心事重重的,昨日钟璃下马车时,她们也瞧见了山匪身上的箭,护卫手中的武器皆是刀,那个会用箭的人,分明是三爷的下属。
钟璃的担忧并未持续太久,她并非杞人忧天的性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如今想再多也没什么用。
裴邢只给了三日时间,秦兴不止派了一队人马去港城调查,还发动了冀州的线人,三日之期截止时,他们的人仅查到一条线索,正是弓箭手射出的那三支箭。
这三支箭有特殊标记,裴邢的人自然认了出来,他们捉了几个山匪,查出钟璃扮成了一位相貌极其普通的妇人,她具体去了哪儿依然没能查出来。
裴邢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自然清楚,在她的特意装扮下,想要将人寻出来肯定有一定的难度,他便也没提惩罚的事,只是将舆图寻了出来。
他仔细盯着瞧了片刻,道:“将重点放在山东境地,别只查小男孩,额外注意一下身边有小女孩的,只要身边有孩子的,不论男女,都留意一下,她很可能乔装打扮,若还是查不出,一个个也不必回来了。”
秦兴恭敬应了一声,又道:“暗卫们还传回一条消息,他们在冀州调查时,发现有两队人马在搜寻钟姑娘的下落,一批是侯爷的人,另一批是一帮亡命之徒,他们私下接过不少活,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肯干,咱们的人,捉住了他们的头目,撬开了他们的嘴,是有人重金聘请的他们,他们的目的是寻到钟姑娘,将人劫走。”
裴邢俊眉微蹙,修长白皙的手,无意识叩了一下书桌,“查出是谁聘请的没?”
“对方交易时戴着帷帽,也没有自报家门,头目也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他们只说,曾试图跟踪过对方,那人绕了几圈后,最终进了镇北侯府,因镇北侯府守门森严,他们没敢硬闯。”
裴邢闻言,神情又冷了几分,“那就让头目回京,让人往指定地点传递消息,就说已成事,将幕后之人钓出来。”
其实顾知雅和萧盛都有嫌疑,见他们胆敢再次动她,裴邢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眸中也闪过一丝杀意。
因为涉及镇北侯府,秦兴才没敢胡乱下决定,闻言,连忙应了下来,等他退下后,裴邢又看了会儿公务,随即才回府。
他去养心堂看了一下老太太,老太太的身体愈发有些不好,近来时常昏睡,他过来时,老太太依然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