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银辉落了一地,池塘内的鱼儿不甘寂寞地游动着,荡起阵阵涟漪。
直到狼狈地回到幽风堂,裴邢都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真听话地滚了出来。
就很邪门。
他一脸郁闷,神情也不似之前的冷厉,反而憋屈至极,秦兴偷偷瞄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自家主子是在钟姑娘那儿吃了瘪。啧啧啧,多神奇,都放下身段求和去了,竟又被赶了出来。
察觉到他泛着凉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秦兴立马挺直了背,眼观鼻鼻观心,眼中的好奇也全收敛了起来。
裴邢:“滚吧,少杵这儿碍眼。”
秦兴摸了摸鼻尖,打算依他所言,滚走时,又听自己主子制止道:“等一下。”
“主子还有何吩咐?”
裴邢盯着他看了两眼,本想问问他怎么跟人道歉合适,临到跟前,又莫名觉得丢人,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吧。”
秦兴早就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退下去前,想到主子的怪脾气,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钟姑娘性子好,心也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子若是与她闹了矛盾,可以多哄着点。”
他说完,也没敢多留,谁料,还是听到了主子的嘲讽,“你对她倒是了解。”
这话秦兴根本没法作答,清楚主子纯属迁怒,他麻溜退了出去。
裴邢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只觉得头大,他转身入了内室,越想越不爽,是她误会他在先,他不过讽刺一句,她倒先受不了了。
他实在懒得再想这事,干脆拿起一侧的公务看了起来,半天也没看下去一个字。
他又冷着脸,站了起来,对秦兴道:“将珞瑜喊回来,让小七代她守会儿。”
珞瑜很快就被喊了回来,她平时一直躲在暗处,尽心守着钟璃,每次裴邢过去寻钟璃时,她都会自觉离远点,是以她并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主子拂袖离开时,脸色很冷。
珞瑜自然清楚两人是再次闹了矛盾,她实在不知主子喊她作甚,她一路速度很快,直到靠近幽风堂后,才木着脸,放慢速度。
拖延自然不可取,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随即便单膝跪地,抱拳问安,“珞瑜拜见主子。”
裴邢已不再折磨自己,他没再看书桌上的案牍,身体后仰,靠在了太师椅上,随即便让珞瑜汇报了一下钟璃的喜好。
珞瑜回忆半晌,根本不清楚钟璃喜欢什么,对美食,她好像没有特别钟爱的,唯一喜欢的糕点,还是她亲手做的,面对漂亮衣物和首饰时,反应好像也淡淡的,想到今日,得知赚了一百两银子时,她的笑容很明媚,珞瑜肯定道:“银子。”
银票裴邢手头倒是有不少,银子却不多,将珞瑜赶走后,他干脆让秦兴去准备了一万两银子,足足装了十大箱子,裴邢打开一箱瞧了一眼,里面的银子皆是十两一个,足足一百个银锭子,亮闪闪的,也没啥好看的。
虽搞不懂她的喜好怎么如此清新,他也没评价,只摆摆手,道:“让人给她抬去。”
这个她,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指的是钟璃。
秦兴有些纳闷怎么突然给她送银子,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以为,他们俩是因为银子闹翻的,毕竟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也就自家主子这等财大气粗的,才不把一万两放在眼中,寻常人家穷尽一辈子,也未必能摸这么多银子。
他也没多想,派小六和小七一箱箱给她抬了过去。
钟璃这会儿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她自然清楚裴邢那张嘴向来吐不出好话来,若真因此气坏身体,才是真傻。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就安置了,今日又是赏花,又是制药的,钟璃多少有些疲倦,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却隐约听到了敲击声,钟璃是被惊醒的,她坐起来时,夏荷也走了进来,她连忙掌了灯。
主仆二人皆看向了密道的方向。
动静是从密道内传来的,夏荷道:“会是三爷吗?”
钟璃拧了拧眉,裴邢从未走过密道,他向来将摘星阁当成他自己的地方,想来就来,根本不会委屈自己走密道。
钟璃觉得不像是他,她精神都紧绷了起来,甚至在想,密道有没有可能被外人发现。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响起了敲击声,敲完四下便停了下来,显然是裴邢那边的人。
钟璃有些心烦,没让夏荷打开密道,本以为那边会识趣的离开,谁料片刻后,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十分清晰。
钟璃按了按眉心,只得让夏荷打开了密道门,密道内,站着的依然是之前那两位黑衣少女,两人白皙的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汗,身侧竟足足摆着十来个箱子。
夏荷有些惊讶,目光在木箱上停留了一瞬,不知道三爷怎么让人送来这么多东西。
见门总算开了,两个少女松口气,她们连忙行了礼,随即就往里抬进来一个箱子,钟璃更加头疼了,她披上衣衫,下了床,拦住了她们的动作,“你们抬回去。”
两个少女对视了一眼,比起钟璃,自然是裴邢更加可怕,两人继续闷头往里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