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暖花开,院外的柳枝随风飘扬着,花香飘出许远,钟璃此刻已经回到了摘星阁。
她回来时,承儿还没起,张妈妈叹息了一声,道:“还是得您来喊才行,丫鬟喊了两次,他都不肯起。”
钟璃笑道:“你们先去用早膳吧,这里有我就行。”
丫鬟们退下后,钟璃在承儿床头坐了下来,承儿其实已经醒了,小家伙爱赖床,听见姐姐的声音后,就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小身体拱得高高的。
本以为姐姐会催他赶紧起,谁料姐姐一下都没催,小家伙有些存不住气,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姐姐?”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了过来。
钟璃本在怔怔出神,对上小家伙明媚的笑脸时,她心中的沉闷感才散了大半,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舍得起来啦?”
承儿连连摇头,小身体“嗖”地一下又钻到了被窝里,“不起不起,姐姐快来找找我呀。”
钟璃心头猝不及防涌上一阵心酸,她扬了扬脸颊,逼退了眸中的水雾,弯唇配合道:“哎呀,承儿呢?刚刚还在我眼前呢,怎么一下子没了?”
她说着站起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承儿、承儿?你跑哪里去啦?太奇怪啦,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承儿响亮地笑出了声,从被子里拱了出来,叉着小腰,自豪道:“姐姐!我在这里呢!”
钟璃弯了弯唇,笑着来到了床边,伸手去挠小家伙的胳肢窝,“好呀,原来躲到了被窝里,害姐姐好找!”
承儿笑着打起了滚。
姐弟俩闹了一刻钟,钟璃才帮他将衣物取出来,“今日穿这件好不好?”
他顶着一缕翘起来的小呆毛,开心地提着要求,“不要不要,要穿跟姐姐一个颜色的。”
“好吧好吧,找个跟姐姐一样的。”
夏荷手巧,今年开春时,给承儿做了好几件小衣袍,恰好有一件浅紫色的小袍子。
钟璃寻了出来,给小家伙穿到了身上,承儿喜欢衣摆处的小老虎,还抱起来响亮地亲了一口。
姐弟俩吃完早膳,钟璃才让丫鬟将他带进书房,承儿苦大仇深地抱起了他的启蒙书,哼哼唧唧地不想看,被丫鬟哄了又哄,才撅着小嘴,开始练习大字。
他还不忘小声打商量,“写一张哦,我跟小蚂蚁约好要一起玩,瞧不见我,它们该伤心啦!”
夏草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被承儿幽怨的小目光看了一眼,才连忙止住笑,“好好好,写一张就去看小蚂蚁。”
承儿白嫩嫩的小脸上这才有了笑。
此刻钟璃去了厅堂,青松被她喊了回来。
最近店铺有些忙,青松一直歇在店铺内,见钟璃找他,他才赶忙回来。
钟璃给秋月和夏荷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去门口盯着,随即才对青松道:“今日喊你来,是有件事想交给你去办。”
这事交给旁人钟璃不放心,才将青松喊了过来。
得知主子要让他查小少爷的奶娘以及那个死去的丫鬟时,青松心中难掩震惊。
难道小少爷出事,并非意外?
饶是青松性格沉稳,闻言,神色都有些沉重。
钟璃道:“铺子的事,你先放一下,最近多查查这事,奶娘不是回老家时遇到了饥荒,才没的?你派个稳妥的,去她老家看看,看看能不能寻到她丈夫,问问她葬在哪儿,她的死因需要确认一下,务必要谨慎,哪怕打听不到,都不要打草惊蛇。”
青松认真点头。
钟璃将想到的都吩咐了一下,才让青松下去。
随后她又将张妈妈喊到了跟前,承儿摔伤时,一直昏迷不醒,当时钟璃一直守在他跟前,根本不知道镇北侯怎么审问的丫鬟。
张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母亲询问此事时,她也一直在身侧,应该知道些什么。
让钟璃奇怪的是承儿口中的想看星星,之前她不曾多想,如今越想越奇怪,白天哪有什么星星,他才四岁,若非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什么,他又怎会突然想看星星?
可惜他身边的丫鬟皆被镇北侯杖毙了。钟璃想问问张妈妈,丫鬟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张妈妈一双眼睛很是毒辣,行事也再妥帖不过,青松的稳重和聪慧都是遗传自她,今日一早,她就瞧出了钟璃隐隐有些不对劲,见她没说,她也没多问,这会儿见钟璃问起了几年前的事,她心中不由一沉。
“主子是怀疑小少爷……您怎么突然怀疑了此事?可是谁在您跟前说了什么?”
她声音压得很低,神情也无比凝重。
与青松的震惊和沉重不同,她这副神情,显然像知道些什么,钟璃心中难掩震撼,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张妈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张妈妈的神色有片刻的挣扎,想到主子临走前的嘱托,她硬是扯出个笑,压住了心中的不安,问道:“主子怎么突然怀疑起了此事?”
钟璃也没答,她红唇抿了又抿,眼眶突然红了,声音也有些急,诈道:“我已经全知道了,弟弟的事根本不是意外,妈妈,您连我也要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