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进入帝宫,也受不到多少阻拦,他一路来到大殿上。
即使是白天,本该是众臣觐见的时间,整个大殿却无比空旷,偌大的窗户上窗帘紧闭,几乎泄露不进来几缕冷寂的微光。
这条空寂之路的尽头,是全帝国最尊贵的位子,上面坐着全帝国最尊贵,也是最可怜的人。
霎时间,过去的回忆纷扰而来,白明兮呼吸有些凝滞。
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反倒是王座上的人先抬起头来,平静地问:“你来了。”
白明兮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望着这张过去他曾经喜欢过的容颜。
他的眼睛是冷漠而空茫的,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底,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也是一缕被囚禁的幽魂。
虽然仍旧英俊,却仿佛不像个活人了,真正的司望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震撼星际的爆炸中,现在留下来的,不过是为了简子晏的意愿而强行弥留世间的行尸走肉。
顶级Alpha的青年期本该很长,他却已经长出了苍然的白发。
“你还是老样子。”白明兮说,“一点都没变。”
“是么?那正好。”司望说,“如果能一直保持不变,等我死的时候,他仍然能认识我。”
知道他提起的人是谁,白明兮垂下眼帘,即使相隔这么多年,他仍旧无法抑制刹那间涌上的痛楚。
他们在一年年地变老,而他们所爱的人,永远地留在了最灿烂的二十一岁,留在了那个盛大的夏天。
“这次准备留多久?”司望主动问。
“他的忌日过去之后就走。”白明兮回答,又问,“苏随安今年回来吗?”
在虫母死去的第二年,苏随安自请调离帝星,戍守那荒远的边境傲霜星,就是为了守护那片存留至今的爆炸星云。
司望微微摇头:“他没有向我打报告,应该是不回。”
“哦。”白明兮回应一声,两个人就沉默下来。
自从简子晏死后,他们就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之前对彼此抱有什么念头都心知肚明,现在也只能相对无话。
只是白明兮觉得自己还是要比司望幸运一些,他能够走遍星际,在旅行和无数新的经历中治疗这段伤痛,而司望却因为简子晏的期望,一直被他自己囚/禁在这偌大又狭窄的帝宫中,画地为牢,死死锁住了自己。
反倒是司望再次主动开口:“贺凌前几天说想你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贺凌是前几年司望从帝国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这孩子天资聪颖,胸有大略,一直被司望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如今已经是全帝国默认的储君。
“我知道了。”白明兮答应下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司望颔首。
白明兮在退出大殿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冷寂的几缕日光下,尊贵的帝王端坐于王座,身上散发的,却是仿佛被抛弃的孩子般孤独的气息。
……
在没有战争的多年之后,帝王战舰还是被启动了。
司望没有告诉任何人,驾驶着战舰再次来到了傲霜星。
这是他第一次在傲霜星落地,一下来就被惊呆了。
这里是偏远荒星,几乎没有人烟,而他没有想到,这里居然盛开着漫山遍野的花朵。
这种花呈鲜艳的红色,每一朵都如振翅的蝴蝶,它们挤挤挨挨地绽放,仿若遍布整颗星球,在上方爆炸星云绚烂光芒的映衬下,焕发着绝美的光辉。
然而司望怔住却不是因为这种花的美丽,而是这刹那间涌入鼻腔的香气,瞬间勾动起他的记忆和灵魂。
司望久久地站在花中,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他怎么会忘记这种香味呢,即使他死了都不可能。
这是简子晏信息素的味道。
就在此时,他看到远方有一道人影,他抬步走去,发现了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主动回过身来,成熟许多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愕和了然,然后迅速向他行礼:“陛下。”
司望盯着他看了半天,才从遥远的记忆中提取出这个人的名字。
“李绍清?”
这正是当年他去平民的飞船上捉简子晏,被简子晏当成人质控制在手中的那个小少爷。
这么多年过去,少爷也变成老爷了。
“是,陛下居然还记得我。”李绍清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有些受宠若惊。
司望只是点点头,然后问:“你也是来纪念他的吗?”
即使没有直接说,两人都知道这指的是谁。
毕竟在这里,没有第二人值得去纪念。
“是的,陛下。”李绍清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他仰头望向那片绚烂的星云,“这颗星球是距离元帅最近的地方,我每年这时候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看。”
“你没有记恨他。”司望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怎么会记恨元帅呢,元帅从来没有想伤害我,那一刀说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紧张了自己撞上去的。”说起这些,李绍清的脸上也满是回忆,曾经和简子晏近距离接触过的经历让他眼睛亮晶晶的,“而且元帅还不顾自己危险,悄悄告诉我不要来傲霜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