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粮的大吏协助。”
宋弘知道第五伦今日所来何事了。
“将军抬爱了。”宋弘对第五伦不似前几天那样张口闭口叛逆,只婉拒道:“我已为新帝看了十年内库,如今无事一身轻,不打算替人卖粮。”
“卖粮?”
第五伦哈哈大笑道:“宋君误会了,非粜也,是发粮!我愿称之为……救济粮!”
宋弘确实么想到,本以为第五伦要借机敛财,岂料他却说自己打算做好事。
其实王莽也干过类似的事,去年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王莽遂置养赡官禀食之,就由那个被第五伦枭首祭旗的中黄门王业主持,结果使者和常安官吏勾结,一层层揩油,导致发到饥民手中的食物寥寥无几,最后不得不煮草木为酪。
“而王业则端着肉羹去给王莽看,告诉他,‘居民食咸如此’。”
第五伦说起王莽这堪比“何不食肉糜”的糊涂事来,又朝宋弘道:“如今由我来做此事,但经手之人,仍是王莽时的官吏,不可能忽然由浊变清。”
“虽然可以让我军士卒将刀架在小吏脖子上威逼,但仍需正直之人主持。宋君素来爱民,又通晓钱粮,共工府竟是新室最清廉的官署,堪当此任,宋君想必不希望看到,饥民饿死十之四五的事,再度重演罢?”
这一年半载以来持续上演路有饿殍的惨剧,确实非宋弘之愿。
话说到这份上,宋弘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眼中带着困惑,第五伦如此大方,让他有些意外,只打量着这位年轻的野心家,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
收买人心?但一口气几十万石粮食,这代价确实很大啊。
第五伦则直面宋弘的目光:“宋君,我的目的,当真只是安民而已!”
……
第五伦走出宋府时,宋弘自己孤傲不送,他的丑妻却到门口拜之,第五伦回身作揖,上了车后,让随行的任光同车而乘。
“明公,宋弘答应了?”任光对此事自然十分关切,这是第五伦给予他的重任啊。
“宋弘是执拗君子。”第五伦说道:“若直接征辟来为我做事,他心里那道坎还没消,绝不愿意。”
所以不能以利禄而诱,得用仁义来软化,以“安民”为理由,宋弘还是愿意扭扭捏捏出来做点事的,而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
第五伦确实是太需要宋弘出山了,若是魏郡的老班底在,第五伦有很多替代人选,诸如耿纯,老本行就是管粮食的,心可黑了,比第五伦还黑。
再有冯勤等人协助,足以搞定此事。
但进入常安后,第五伦身边的人手捉襟见肘,一人得当好几个用,这不,任光一边要清理各官署堆积如山的文献,又被第五伦安排发粮之任,他对常安不熟悉,少了宋弘帮忙,这件事还真就做不成。
什么,你问新朝的纳言(大司农)何在?困在宛城,正是和第五伦有师徒之名的严尤。
至于纳言府副手,跟王莽出逃死于乱军之中,再往下的几个,正是与王业一起造就了“何不食肉羹”这名场面的搭档,不少人作为民贼处死了,剩下的人,能放心用?
再加上宋弘做过并州牧,以后有大用,第五伦心里想,若能用二十万石粮食换来宋弘的信任甚至是归心,那便是一笔大赚的买卖。
更何况,此事若能做好,还能赢得常安人一个极好的印象分。
但任光小心翼翼地提及:“将军,如今我军虽驱逐王莽,然控制地域,不过是渭北的列尉、京尉,渭南的光尉三郡而已,许多县还只是举旗听命,实则为豪强控制,想收租恐怕不易。”
“太仓的存粮,若是省一省,至少能撑到秋收,为何要动辄出粮大肆分发呢?”
以他看来,倒不如不发粮,就让老百姓紧一紧腰带,等入秋后第五伦的军队多打下几个郡,恢复粮食供应。若是军事进攻不顺利,这个秋冬恐怕要难熬了,常安人白吃粮食时对第五伦有多感激,之后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又恨不得要吃他肉了。
“无妨。”
第五伦瞥了任光一眼:“万脩与彭宠已经向东进去,去夺取华阴京师仓,那儿应该还有不少存粮。”
这可真不一定,但第五伦真正的打算,暂时不欲与任光分说。
京师的数十万人,就是几十万张嘴,还基本以工商官兵为主,鲜少有种地自给自足的,每月需要消费五六十万石粮食。
在盛世,他们的衣食是促使商业流动的源动力,天下车舟载粮奔走至此。
但如今是乱世,商业断绝,地方割据,京人的肚皮,成了难以填满的大窟窿,也是一个政权巨大的负担。第五伦虽然赶跑了一群皇亲国戚,又杀了不少民贼遗老抄家抄粮,但只是杯水车薪。
连续募兵东征,王莽已经将关中的农稼和粮食供应弄得濒临崩溃,最坑的是,货币系统也崩了。
老王是拍拍屁股跑路了,这烂摊子丢给第五伦——不管是谁进常安,担子就会压到谁肩膀上,粮食问题,俨然是进京赶考的大作文题,占分极大。
第五伦是想得高分的,而他的答题策略是,发粮食!
让常安周边的人,过上一两个月让他们终生难忘的饱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