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正肃立着一队披红底银铠血红披风手横长枪的骑兵。
猎猎长风下,湛湛天光中,猩红旗帜和军士的披风交相舞动,向日甲光模糊了军士的面容,却无损其巍峨肃穆身姿。
那队军士的铠甲制式甚是眼熟,眼熟到哪怕薛家庄随便一个下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时隔数十年,江湖也不会有人忘记这支军队的威名。
那是东都天策府,是直属于皇帝的部队,是大明开国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神话。
哪怕只有这么一小队,当它真的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某些事情。
薛斌看到那些方才“家中急事告辞”的人正整齐躺在一旁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觉头皮发麻。
“诸位军爷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惊惧归惊惧,必要的招呼还是要打的,薛斌面上堆出一个笑容,假作朗声说道。
须臾,只闻得为首那军士在马上低低一笑“薛二公子?”
声音婉转,语气凌厉,竟是个女娇娥。
当年大明开国那位天策上将便是位女将军,其后天策府左右卫十二营亦少不了娘子军,是以领兵的是位军娘众人并不感到奇怪。
“此事恐怕薛二公子做不得主,请薛二爷出来罢!”
这请薛庄主还差不多,请薛笑人那个素有脑疾的二爷出来作甚?
薛斌摸不着头脑,身后已然传来他父亲的声音“斌儿退下,你娘子亦退下。”
“退个狗屁!”
军士之后传来一道暴喝“薛衣人,你弟弟做下那等事,还想要我女儿留在你家里?”
严密的军队分开一条道,左二爷怒气冲冲走了出来,一把拉过呆愣在原地的女儿。
“明珠,跟爹爹回家,不要待在这里。”
“爹,你干什么!”左明珠拼命挣扎,“女儿已经嫁给夫君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软倒下去,左二爷抱起女儿悲叹“嫁了也可合离,爹怎能看你跳入火坑。”
“够了吧。”
薛衣人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冷冷道“左二爷,你请天策府上门,莫不就是为了带回你闺女?我薛家庄还不至于强留着她!”
“你还有脸说?”左轻侯扫了一眼呆愣住的薛斌,冷笑一声回头,“还请小将军行个方便,左某要带女儿归家。”
那为首的军娘只道“左二爷还请稍等片刻,今日之事结束之前,谁都走不了。”
长枪寒光照铁衣,左二爷纵横江湖,也知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任你武功独步武林,在大军之下亦如累卵。
他便抱着女儿走到一旁侧立,今日阵仗如此之大,显然不止陆小凤透露那些。
“薛庄主此言差矣。”
又一道声音响起来,场上出现一个披着大红袍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个全身笼罩在幕帷里的人。薛衣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心中却忽然有了某种不详预感。
“左二爷可没这个本事调动天策府。”有着四条眉毛的红袍男人叹道。
薛衣人神色一凝“陆小凤,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红袍男人正是陆小凤,他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怜悯“在见到你之前,我也曾认为你不知晓这一切。”
对于陆小凤而言,薛衣人在瞧见天策军时面色一瞬间惨白,眼中闪过的那情感瞒不过他。
那并不是震惊,反而带着一种“果然来了”的意味。
为何薛衣人会有这等反应?只能是他心里清楚什么事情会招来天策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衣人僵道,“我薛衣人不惭,算是江湖武林数一数二的好手。哪怕是朝廷,也不能毫无理由就围了我薛家庄。”
“朝廷难道忘了江湖武林鼎力相助明皇起义之恩?”
陆小凤摇了摇头“这话,你与无情说罢。”
左二爷来的那条道中,渐渐出现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姿,那男人道“薛庄主气了,您可不止江湖数一数二的好手。”
“无情。”
薛衣人深吸一口气,道“四大名捕之首,无情大爷和天策府、朝廷大军一并驾临,这样大的阵仗,是断定我薛家庄要谋反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惊起一片飞鸟,那些还没离开就被拦下的人中有内力低微者,当即就呕出血来。
“若是谋反之罪,薛庄主安有命耶?”无情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冷笑,“虽非谋反,亦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