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宫的二宫主来时无人知晓,走时亦悄无声息。
林平之站在客栈门口瞧见她近乎是御风而行的身影,终于明白何为“天下第一轻功”,以他水平没发现怜星宫主的踪迹实在是太正常了。
此时正是南武林的明月孤星时代,二宫主如此,却不知那大宫主邀月该是何等风仪?
这样叹道的林平之走回客栈,冷不丁听到巽风的声音:“兰花花相,原也自己挣脱星图命轨,人族果真不可小觑。”
林平之:“老板,您在说什么?”
“我说,”巽风懒洋洋道,“她是十二花相里的兰花,身边或有个亲近之人,应当会是梅花花相。”
林平之只在幼时听母亲提过十二花神的传说,这十二花相……“莫不是怜星宫主的姐姐,邀月宫主?”
移花宫墨玉梅花天下闻名,传闻正是这一代大宫主邀月亲手培植。
巽风歪了歪头:“谁知道呢。”
怜星口中的姐姐妹妹纠缠绝不止故事里那么轻描淡写,不过那与他何干?
至多在后面寻个时间,去瞧一瞧这对明显和连城宾娘遇一样遇到同样招数的姐妹,看看她们有没有彻底摆脱警幻以司命册加诸的影响。
或许还需要看下那个被十二花相看中的倒霉男人还活着没,有无缺胳膊少腿。
被无意识当做相思引的男子,会在无知无觉中影响十二花相的性情身体,通常来说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巽风心道,到时候去地府找一下月老,让他查下姻缘簿瞧瞧那个倒霉鬼有无缘分红线,有的话就牵得顺一点,不要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烂绳结,让人家安安生生和情缘过完这辈子罢。
刚想到月老,他便听到林平之问:“对了老板,您不是说此间天庭都搬走了么,怎么往生池还能链接到月老所在,交换出忘情水?”
不,其实往生池链接很多位面,并不只有此间世界。
巽风避而不答,反问:“天庭搬走了,与地府鬼神何干?”
“可月老……”等等,林平之立刻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月老不是天庭官职,而是地府的?!”
哇塞他从没听过诶,从小到大看周围人拜月老庙都是说天上神仙。
“废话。”巽风语气理所应当,“月下老人所持鸳鸯谱属幽冥之书,是生死簿的分簿,当然是地府鬼神。”
月下老人登记造册都在地府官员名录呢,在地府,这个职位比之日夜游神、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十大阴帅鬼差还要高一线,几乎与轮回司、判官司、阴曹司这六案功曹地位持平。
不能因为很多世界的天庭都把月下老人借调到天宫姻缘司,就把这个职位认定是天庭的吧?
林平之目瞪口呆:“竟是如此。”难怪天庭跑了月老还在,感情是回归原位啊。
巽风鼓起脸颊,表情有些郁闷:“天庭管理姻缘司的是红鸾星君。”
天庭地府总有些神官仙灵职责范围重合,经常在一起共事,都混在一起没什么,混到最后都分不清哪些是天庭神仙哪些是地府鬼神就挺令他郁闷的。
很让他有一种自家干活的主力被对家挖走,最后所有人都以为是对家的某种憋屈感。
林平之恍恍惚惚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那天庭的玉帝和王母娘娘?”
巽风翻了个白眼:“西王母和玉皇不熟,纯粹同僚。”大部分时候是,有些世界也混在一起。
很好,不单只有他家,是大家在诸天万界里的发展都挺混乱的。
巽风想到这里,莫名觉得心里得到一点安慰。
说到底会混乱除了人间太多太广流传度不一,还有他老家天庭也不怎么区分的缘故罢。源头都这样,还指望支流能正过来?
巽风从多宝阁中随手拿出一块半成品木雕,接着之前的地方刻了下去。
*
等到史连城和史宾娘从地府叙完旧上来复职,橘猫也慢慢摆脱之前那种萎靡的状态,偶尔能轻手轻脚出来溜达一小圈,代表朝廷来通知林平之的信使也站到了客栈门口。
空山幽谷子规哀凄啼叫,清溪水声潺潺不绝,两岸连绵的金灯花常开不败。若非有风吹开花瓣,间或可见碧绿花茎摇晃,映在来人眼中的便是一地流淌的鲜血。
陆小凤甩了甩身上的大红披风,仰望着前方那存在感极其强的雕梁画栋,叹道:“好张扬的客栈。”
他跨过清溪之上奈何桥,走过一地血色金灯花,大红披风在招摇花色与风声中烈烈作响。
陆小凤抬眼看到近在眼前的匾额,又叹道:“好漂亮的字,好厉害的剑。”
当初在福州林平之建议他来夔州黄泉客栈一探时,他并未想到竟然会是在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现在他庆幸这次案件是自己惯例主动上门去朝廷帮忙,除了另一个在薛家庄那边查这件事的老友外,没有再请上其他朋友。
与他同来这客栈的是花满楼又或司空摘星还好,若是西门吹雪,恐怕他在进入客栈之前,先要面对西门吹雪上门请求与字主人一战的悲催现实。
他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
譬如在西门吹雪欲挑战南武林第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