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瞿成林身边的士兵转身离开去请魏峣, 慕世宛克制着上马逃离的冲动。但瞿成林的人已将她包围,她此时带的人手, 若强行突围, 也不过是在魏峣面前徒惹笑话。
她此刻心绪复杂, 却没有任何的绮思遐念,在慕世宛看来,那个男人已经娶妻, 甚至后来还有了一个儿子, 那就是他如今属于凌疏芝的证明。
而她自己, 也已经嫁人。
各自的人生早已没有了对方的参与,与陌生人无异。更何况, 她可以接受魏峣报复她,但是,无法接受他用女儿来报复她。
这样不断与自己说着话,慕世宛终于能够慢慢平复下来, 重新找回她在人前的冷静。更何况, 如果魏紫吾真的是她的女儿, 魏峣应该会阻扰她们母女见面,她不能还未见魏峣, 就已经失去抗御他的胆量。
约莫是一柱香的时间后, 几匹快马如呼啸的风一般踏起尘沙而来,为首的男子正是魏峣, 他穿着一身黑色骑服, 高高跨坐在一匹大宛驹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叫人摸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慕世宛抬起头,目光没有闪避,直直看向魏峣。
虽然太久没有见过对方,但她的记忆力自幼极佳,魏峣的五官容貌,身形体魄,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眼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的虚影重合在一起,令慕世宛既感到熟悉,又有难言的陌生。
慕世宛这些年来在绥海的地位,怎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是,当魏峣似乎是漫不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轻易地便将她的气势碾散。
少年时的魏峣,身上就有种男性特有的蛊惑人心的光芒。多年的领兵沙场,更是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冷酷威慑。以至于慕世宛的视线与魏峣相触片刻,她便很快转开,看向了别处。
她仿佛变回了许多年前的慕荞荞,在这个男人的注视,有一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心里也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害怕,失衡地剧烈跳动。
但慕世宛很快调整过来,她在绥海王宫里,终究也经历了或是看过了不少风浪和倾轧。便紧紧捏着拳,促使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这样紧绷。
慕世宛想等着魏峣先说话。
但有好一阵,魏峣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幽深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他甚至没有下马。
若只看魏峣现在的平静和冷淡,谁也想象不出,他曾经如何狂热地迷恋过眼前的女人。魏峣的嘴边突然挑起一抹微嘲的笑意,稍纵即逝。
慕世宛不巧正好看到了他的笑,心里越发往下沉,都这样多年了,魏峣居然还在恨她么。
对面的男人终于说话了:“慕王后亲自来大燕,可带有国书?”
慕世宛缓缓摇头:“没有。”
魏峣问:“那就是为私事?何事?”
她微抿了抿唇,轻声道:“请恕无可奉告。”
听她这样说,魏峣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下令:“将人扣下,带走。”
慕世宛面色微变,对方这个将人扣下的“人”并没有指明是谁,但这里除了她和韩颂韩行三人,都是魏峣的部下,还能说谁?
将慕世宛护在中央的韩颂与韩行互相看了看,凭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护着王后离开的。不过为了慕世宛,他们也会拼命一搏就是了。
慕世宛抬手制止了韩颂两人出刀的动作,终于再次看向魏峣,道:“魏都护,我记得绥海与大燕是友邻邦交,敢问你此举,是什么意思?”
魏峣微微眯眼,难得耐心地回答对方:“绥海滋扰我朝边境,局势不同以往,在我查清慕王后此回私入我大燕国境的原因之前,只好请你留在都护府作客几日。”
慕世宛哪能不懂这个作客是什么意思,几乎就是软禁。她自然不答应。
***
太子并没有料错,突厥果然暂时放弃了灵州,转而进攻夏州。
突厥骑兵打了就抢,抢了就跑,未必要彻底攻下每座城池,也志不在夏州,对他们而言,灵州才是真正最合适打开中原的大门,攻下灵州直入关中,比打下夏州的意义大得多。
但可惜的是,夏州都督梁士安率领的此次守城战虽也取胜,但却是险胜,夏州也损耗了不少兵力。关键是此回突厥的攻城车竟再次改进,险些叫对方给攻城成功。太子派的援兵到时突厥兵已抢夺了一些村落的财物和女子而去。
太子倒是没有斥责梁士安。毕竟突厥在北方作乱多年,与燕军无数次交锋,却始终没有被完全消灭,自是有其原因的。突厥是游牧民族,习武成风,既崇尚暴力,又狡猾血腥。几乎人人上马皆是战士,这是中原无法比拟的。
太子没有去追攻打夏州的那支队伍,而是亲率三万人沿着上回击溃图的一条线行进。
魏紫吾站在城楼上,目送太子领兵离开。奔腾的万马中尘烟漫天,白地红篆的大旌如云涌动,魏紫吾盯着顾见邃策马离开的身影,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因着太子要她坚持锻炼身体,魏紫吾便和遇清自创了一套拳法,动作缓慢而平稳,没有蹦跳动作,每天打两次,倒是坚持得颇好。今日,又打了两遍拳之后,凌夫人陪着魏紫吾到街上随意逛了逛。
魏紫吾穿着一身艾紫色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