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差些喘不过气来。
还有上林村幸存下来的村民们,将曾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她当成了精神的支柱。
他们跟她说“阿莞我们的家没有了”“阿莞我们的田都被淹了”“房子全都倒了”……
云莞心里难过得不知如何形容,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堵着、压着,没办法宣泄出来。
顾不上伤痛,云莞好好安抚了云玉娘一阵,两小只也苦累了,倒在床边沉沉睡去,瞧着阿娘也疲惫地睡去了,她又问了一些云珍儿这几日家中的事情,交代了几句,才红着眼睛出门。
萧韫之还在院子外面等着她。
方才一心放在阿娘和弟妹的身上,云莞差些忘记了萧韫之,如今一出门,再见到一路陪伴自己的人,蓦的心头发酸,在云玉娘面前压抑的悲痛与眼泪、强撑的不安,全部都崩塌。
她一头埋进了萧韫之的胸膛,眨眼间,萧韫之胸膛宝蓝色的衣裳,便被洇湿了一片。
听着少女呜咽隐忍的哭声,萧韫之低头,见到的是少女瘦弱的肩膀,在不停的抖动。
他的阿莞还那么小,便这样意外地经历了家破人亡的事情,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支柱,眼巴巴地看着她。
似乎没人记得,他的宝儿,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别人家十四岁的少女,还是天真娇憨、被父母宠爱的小姑娘。
可他的宝儿,却要承担许多人的希望。
他不晓得怎么样的安慰,才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点。
事实上,萧韫之知道,什么样的安慰都不可以。
如果,大雨还没有到来,如果洪灾尚未发生。
萧韫之轻抚着她的后背,喉咙发紧:“阿莞……”
“阿莞难过了便哭出来,我在这里。”
云莞埋在萧韫之的怀里隐忍呜咽了许久,哭着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出去谈生意,就不会这样。”
“如果我不出门,我就会在大雨连天的时候想到桃花江的堤坝,受不了这样的洪汛,我会带走大家的。”
“如果我不那么理所当然认为,陵阳城的可能不像旬城那样下那么大的雨,我一定会冒雨赶回来……”
她在自责。
可谁又能想到呢。
连萧韫之自己都未曾想到。
桃花江已十几年未曾决堤,陵阳城三江十年未曾泛滥,谁能想到得?
都是人之常情,附近的村民,都已生活了几十年上百年。
江河两岸,灌溉便利,他们都是河水养大的人,从未想,有朝一日,家园会被洪水淹没,亲人被卷走性命。
即便,曾经也在夏日发大水的时候,淹没过庄稼。
萧韫之轻拍云莞的后背:“阿莞,那不是你的错。”
他的阿莞,已经做得足够好,也不该承受这样的心理谴责。
*
上林村上百户人口,因桃花江决堤的时候,是在深夜,洪水迅猛而下,来势汹汹,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因此,能逃出这场洪灾的并不多,整个上林村,原本五六百口人,如今只剩下一百来人。
雨水暂歇之后,他们有的沿水寻找亲人,有的被官府安置在了太平镇上,年纪小的孩子,便暂时停留在了云家镇上的房子里,一间屋子,打成大通铺,能睡下二三十个人。
萧韫之自回到镇上之后,便没有时间回萧家,但云家发生这样大的变动,萧家自然也派人过来帮忙,见到萧韫之的时候,便将这几日的状况,与萧韫之说了一遍,也道萧家一切安好,让萧韫之勿用担心,因附近村庄受灾严重,萧老夫人和老爷子开放门庭,收留了不少附近无家可归的百姓。
镇上的土地庙、城隍庙,成了灾民的暂时停歇之地。
洪灾过后,米粮、吃饭成了问题,萧家也开了善粥救济灾民。
云家虽然悲痛过度,但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乡亲们无家可归,何况,其中能逃离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家中建造了新房子的村民,新房子比旧房子坚固,他们躲在屋檐上逃过了一命,而这些人,恰恰都是在云家的铺子里帮忙的乡民的亲人。
云珍儿自作主张让他们住进了镇上的彩丝阁、红颜坊、以及人间至味的后院。
云珍儿红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时,便见萧韫之轻拍着云莞的后背在安抚她。
方才妹妹一直强忍着没
有在二婶的面前哭出来,可她却晓得,她出门一趟回来却要这样突兀的接受这么大的变动,该是何等的难以接受。
她抬手,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顿时悲从中来。
这一日,太平镇的天,依旧是阴沉的,却没有一滴水从天上掉下来。
晚间,不过酉时,天便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云莞在萧韫之的怀里恸哭一场,一阵发泄过后,该做的事情,依旧要做。
晚间,忙碌的陶伯匆匆而来:“村里的纸坊,全部被淹没了,大雨的第二日,纸坊便未再开工,住在镇上的工匠,安然在家,邻村的工匠有五人,如今只有两人幸免于难,村里请来的十八名工人,我这两日查问过,七人被大水冲走,三人的尸首找到了,另外四人,至今下落不明,对了,云姑娘的那两位堂兄弟,也安然无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