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方认识了同龄的周修文,周家在东澜是名臣之后,可惜到了周修文这一脉,父亲虽是嫡系,却体弱难当大局,周家落入旁支之手。当年我与他相识时,他父亲刚刚病逝,周家内部明争暗斗,人人排挤他这嫡孙,周大人还是个在夹缝之中求生的小可怜。”
彼时同龄,萧韫之甚至已经想不起他与周修文认识的经过,当时他刚刚知晓自己的身世,在巨大的刺激之下,瞒着萧家的人只身前往京城,却发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由得挫败非常。
当时,刚好也碰上周修文这小可怜,两个少年瞧着对方落魄,却又存着傲气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阵唇枪舌剑野蛮扭打之后,这般交情,反倒延续至今。
萧韫之没说的是,周修文虽是周家人,却与周家有仇,早已离心。
云莞感叹:“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周大人小小年纪,便已经有这般成就,可是周大人既然是京城人士,何苦来陵阳城做一个小小的县丞,离乡千万里呢?”
“阿莞有所不知,此乃周修文主动请求外放,他与周家不合,在京城,朝中处处是周家人,不知等多少年方能等到机会,陵阳城这样的好地方,最易出成绩,不出两年,他若再回京,便可平步青云,何必捞着周家给的那些好处呢,这今后,周家真正在谁的手中,尚不可定论呢。”
云莞搓了搓手臂:“反正你们政治更迭的事情我不懂。”
萧韫之道:“阿莞不必懂,我家小财迷,只管好好赚钱便是了。”
云莞听着这话,心中微喜,却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我的玉石何时方能回来呀?”
萧韫之一愣,继而失笑,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快了,大约也便是这几日的事情。”
萧韫之说这几日,便是这几日。
五月二十七,是云莞爷爷的忌辰。
云家一家人回上林村祭祀云莞的爷爷,虽然已搬家许久,云承德等人自搬家之后,便再也不曾回过村,但生活了几十年的村民们之间,半点也不陌生。
云家院门口,一棵杂草也无,路过云家院子的村民,若是见到生了杂草,便帮忙拔掉,想着云莞一家若是回来小住,也不至于太荒芜。
云家举家回来,闹了不小的动静。
但村民也晓得,此番回来是祭拜先人之故,因此并不多上门打扰。
按照往年的习俗,云奶奶和云承德、云承运,要在云爷爷忌辰这段时间,一连半月吃斋,今年又正逢云怀诚婚礼,她打算在村里小住半个月,到六月十五之后,再去往城中,等待云怀诚六月二十八的大婚。
如此,云承德和云玉娘自然也要在老屋陪伴母亲。
倒是云怀诚和云莞,因着忙于生意上的是请,过了忌辰那一日,便随意走动了,并不留在村里。
此前,云莞与云怀诚商议一番,选了陵阳城的一个铺子作为将来的玉器铺,如今铺子已经买下来,正在做调整,云怀诚又要准备婚礼的事情,又需看顾着人间至味的生意,因此,盯着铺子调整之事,自然便落到了云莞的身上。
就连云珍儿也将镇上红颜坊的生意暂时交给陶伯的女儿陶青莲,跟着云莞一块儿盯着店铺,以及做云怀诚成亲之前的一些准备事宜。
六月初五,等待已久,经多方辗转,从西甸运回东澜的三车玉石,终于在清晨,陵阳城门正开启时,送入了城中。
而当日,随着这三车玉石传回来的,还有一个迟来的消息——太平镇上林村考生林志远的科考成绩已传回西江南岸,甲榜第四,探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