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公子怀与王子裔欣喜若狂, 他们等候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趁此机会打压异己,清除敌对势力,掌控朝中大权。现在只要国君一驾崩, 整个娄国便是他们的。
王子稷见此情形, 心有戚戚。王子裔这人心眼小, 如果他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好在他早就听从先生的话, 留下了退路, 娄国如今已经不是他能挽救的了。留下来只不过徒生伤悲,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宋庆如今蜗居在家中, 朝堂上乌烟瘴气让这个元老之臣气闷不已。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以养病为由, 直接就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
然而今日他却让王子稷进来了, 两人在书房坐定,禀退了下人之后, 才开始进入话题。
“大王近日可还好?”宋庆忧心的问王子稷。
王子稷面有难色, 不知该如何回答。大王病重晕厥之后,王子裔便把派人把持住了王宫, 所有人没有他的命令都不得见大王。说起来, 王子稷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娄国君了。
宋庆看王子稷的模样已经明白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问道:“王子稷今日前来找老夫是有什么事?”
王子稷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我如今对于娄国的形势已经心灰意冷,有必要尽早离开了。否则再晚一点, 我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宋庆一惊, 颤声问道:“王子稷要离开娄国?”
王子稷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了。宋大人也看到了, 王子裔容不下其他人,王室中人个个都自身难保。我也是为了自保,不得不打算离开。”
宋庆颓然,更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如果他能相帮王子稷,劝说国君立王子稷为储君,到今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他没有站出来,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王子稷如果不离开,留在这里也只有等死。可若是离开王都,离开娄国,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子稷盯着他的眼睛,站起身来,朝着他深深一揖,“宋大人,我今日前来,还请宋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能使我离开娄国。”
宋庆连忙将他扶起来,“这……这……我如何能有这般能耐?”
“宋大人,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前来找你的。难道您就忍心让我们自相残杀,血溅当场?”王子稷顿了顿,“宋大人身为两朝元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大王昏迷不醒,若是他某日醒来,见到我们兄弟相残,会怎么样?”
宋庆心中震动,沉吟良久,这才点头道:“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之,将王子稷送出娄国。至于之后的安排,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有宋庆这一句承诺,王子稷就知道成了。难怪当初卫先生离开之时给他留书,说是让他到了最后关头可以找宋庆相助。
宋庆这个人忠君仁厚,王子稷找上门去,他不可能不相帮。只要宋庆肯答应,那么王子稷就不必担心了,宋庆必然会舍命相护的。这样一来,王子稷就能够离开娄国。
王子稷不敢久待,最后谢过宋庆就告辞离开了。看着王子稷的背影,宋庆悄然叹息,王子稷是个明白人,撇下一切离开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夜已三更,四周虫鸣鸟叫,以前还有鸡犬之声,现在已经逐渐不闻。不知谁家的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做父母的却没有办法,只能轻声慢哄。
好容易将孩子哄睡,夫妻俩却睡不着了,这日子过的什么啊?
两人喁喁私语,“家中眼看着就要断粮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现在家家户户都是这般模样,我们便是去借粮也开不了口啊。”面对妻子的询问,丈夫也充满了无奈。
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换粮食了,现在城里还有粮食的粮商都囤积起来,高价出售。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是真的没有余力再换粮食了。
原以为他们种了茶树,用不了两年就能够衣食无忧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样的局面。
现在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夫妻两人对望一眼,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串门子?
男人站起身来,小声问道:“谁啊?”
门外有人回答,“是我,你四叔。”
男人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来借粮的吧,自己家中委实没有了啊。
门敲得急,男人披衣前去开门,“四叔,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中年男人看样子神色有些急切,还没进屋就开口道:“兴子,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此事关系重大,所以特地等到这个时候才过来跟你说一声。”
吴兴听到不是来借粮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将人让进屋内,“不知道是什么事?”
吴四叔倒了一碗桌上的凉水,咕噜噜一口气喝下,这才抹了抹嘴道:“前些天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我们大王一病不起了。现在朝中都自顾不暇,更没有余力管我们的死活。之前还想着官府能想什么法子出来,现在看来,怕是难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