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戴义想出言安慰,但他发现朱厚照这番话很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朱厚照叹道:“也罢,现在事情已到这般境地,很多事便已注定。朕既然已答应那些大臣,不能反悔,不过刘瑾和张苑他们……真的很冤枉。”
戴义道:“陛下,要不然让老奴去跟诸位大人说说?”
“你去说有用吗?要是有用,你在朝堂上为什么不说?”
朱厚照生气地喝斥,“戴公公,你在宫里德高望重,皇祖父和父皇都器重你,但可惜那种器重不是因为你的办事能力强,而是在无关痛痒的技能上,比如你的琴技,又比如你的书画造诣……”
“不过,你也要庆幸自己没什么能力,否则以你在朕身边做的那些事情,大臣们说不定就要弹劾你,然后把你一起列入必杀名单中……这么说吧,你等于是捡回一条命。”
戴义不由打个了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朱厚照继续道:“明日午朝你可以试试,但现在朕很累了,得上床休息。至于刘瑾和张苑几个,别让他们来见朕了,朕对不起他们,若将来朕能真正执掌朝政,会补偿他们的家人,算是朕对他们的一点心意吧!”
戴义听出朱厚照话语中浓浓的悲怆与无奈,身为帝王,居然保不住身边几个宠信的太监,实在是奇耻大辱。他心想:“陛下现在所受到的屈辱,便是我也受不了。但我又能怎么帮陛下呢?”
看着朱厚照落寞的背影,戴义非常痛心,但以他的能力,只能抹抹眼泪罢了,别的事情完全无能为力。
……
……
当晚,京城北面的昌平州。
沈溪离开京城便抓紧时间赶路,傍晚时刚好进入昌平县城,入住城中官驿。
沈溪在驿站,从云柳口中得知京城关于文臣跪谏的事情后,便明白事件已沿着历史方向发展。
“……刘阁老等人在宫中一直跪谏到夜幕降临,韩尚书等人也在二更鼓敲响后入宫……然后大臣们在子时左右出宫。卑职派去的人打探到消息后,以飞鸽传书将消息传递出城……大人,看来刘阁老和韩尚书等人已面圣,怕是陛下已准允他们的奏请……”
沈溪一直沉默不言,仔细思考京城的事情。
云柳请示道:“大人,是否送信与谢阁老?”
沈溪摇头道:“这件事谢阁老未曾参与,和既定历史出现一定偏差,但大的方向料想不会出错。”
云柳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沈溪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沈溪继续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皇帝不太可能向刘瑾等人开刀,这件事尚有转圜余地,就看明日午朝,皇帝如何应对朝中大臣……”
“现在时间不同,除谢阁老外其余出场人物基本到齐,就连事情肇始也相似,那是否会按照既定方向发展呢?”
云柳行礼:“大人,卑职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需要你明白……你马上回京,亲自负责调查此事,刘瑾和张苑等人的生死必将影响朝局走向。”
沈溪一边思索一边作出安排,“也许明日后,内阁掌权的情况会彻底改变,那时谁出来独揽大权说不准。但若是今夜到明日午朝前没有任何变化,那刘瑾和张苑难逃一死……”
云柳好奇地问道:“大人,您觉得那几名内侍监尚有活的可能?”
沈溪道:“不是有活的可能,而是有很大的几率掌权……现在他们得到皇帝宠信,同时由于文官压迫太甚,让陛下深为反感。若明日陛下找个由头出尔反尔,那些文官来个破罐子破摔,以辞官作为威胁,那一切就会遵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陛下准允辞呈,那么朝堂上必将掀起一场大波澜,绝非普通朝官能应对!”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知道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那我就该快马加鞭前往西北,只有到了西北,手中有了权力,才能应对接下来错综复杂的局面!”
云柳非常惊讶,她不明白沈溪为什么对刘瑾和张苑他们有那么强的信心,现在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死局。
沈溪再道:“你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