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名的空缺给补上,司礼官要制敕,同时还要写传胪帖子。
下午放榜时,还要令顺天府协助报喜,第二日新科进士进宫,甚至需要顺天府尹亲自作陪。报喜时,需要将考生来日所配套之衣服下发,因为状元服和进士服这些都是成衣,若穿着不合体,还得酌情改衣……
一次殿试,其实是对朝廷相关职能衙门的考验,各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
李东阳什么都没说,直接往殿外行去。
王鏊心里有些不忿,虽然李东阳是内阁大学士,但朝官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他主要是对刚才李东阳回避天子问话而不满。
谢迁笑道:“济之,你别难为人了,若我等知道那四卷是何人所作,难道会不提醒陛下吗?”
王鏊微微错愕,他这才知道原来连主考官李东阳都不知道四份考卷究竟出自何人。王鏊惊讶地问道:“那李大学士还推荐第三卷为榜眼?”
谢迁笑着摊摊手,显然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
谢迁自己做过礼部会试主考官,对于礼部会试的潜规则比别人清楚得多,就算主考官知道哪份考卷是谁写的,要提醒皇帝,也得尽量婉转些,若直接了当地说出来,那就跟内定名次差不多。
而这次李东阳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推荐伦文叙为榜眼,其实已经犯了忌讳,这正是李东阳黑脸的原因,不是他不想替皇帝分忧,实在是在开弥封之前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吃过午饭,十四名殿试阅卷官回到华盖殿,接下来便是当着皇帝的面,对前十名殿试考卷开封。
其实五到十名具体是谁,已经没人关心,就看前四到底花落何家。
本来殿试结束只有等开弥封之后才知道前十名次,但因潜规则的存在,其实已有许多届殿试未曾在考后才知道三甲排名。
其实说起来,主要是那三份考卷乱了套。
在弘治皇帝朱祐樘的监督下,考卷由房官打开弥封,从第十名开始,依次往上,第十是王守仁,第五是刘龙,别的名次基本没人在意。
到了第四名,在场的众阅卷官火气都上来了……我们被皇帝折腾了一上午才排定名次,倒要看看这四个人究竟是谁。
很多人想来,不出意外的话,第四名应该是会试会元沈溪。
虽然沈溪在礼部会试中拔得头筹,可毕竟年轻学浅,在殿试这种回答天子的策问中,能拿个第四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在难分伯仲的情况下拿到的,输得也不算冤枉,只是在议论上稍微有一点点偏颇而已。
房官开封时,朱祐樘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皇帝都想知道这四个人到底如何排定的名次。
结果第四名并不是沈溪,而是以狂傲著称的孙绪。
“故城县,孙绪,曾祖……”
考卷开弥封之后,上面有考生的籍贯、姓名和三代履历,三代履历中特别要注明是否当官,而三代中有人因刑事案件下狱,那子孙连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第四名是孙绪,李东阳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这说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最后他也在第三名和第四名中犹豫了很久,至于第四名文章中议论的偏颇却是他故意找出来的。
在别人看来,议论中的偏颇和激进应该是沈溪这种小后生常犯的错误,而李东阳却意识到,这种议论方式其实更符合孙绪的狂傲性格。
只要第四名一定,在李东阳心中,这排名就比较靠谱了。
丰熙状元,伦文叙榜眼,沈溪探花……就算丰熙腿脚有一点毛病,就当是朝廷选仕不避讳残疾人吧,至少对朝廷的名誉有一定的积极宣传作用。
第四名,也就是殿试二甲第一名,随着孙绪填榜结束,随后是第三名的考卷。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第三名必然是沈溪无疑之时,弥封随即打开。
“鄞县,丰熙……”
房官宣布时,华盖殿内一片死寂。
王鏊等人想的是,会试会元、一度卷入鬻题案的沈溪竟有这等本事,竟能位列榜眼?
而三位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则是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信,那篇令天子都赞叹不已的状元卷,居然出自十三岁的少年郎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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