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料燃烧的很迅速,犹如一片小小的火云向那些黑影身上砸了过去,三格格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那些恶狼眼中闪着的凶狠的光。
还有口角旁边挂着的口水。
她这一刻后悔的只想放声大哭——放着好好的年不过,为什么要单身雪夜淘气这一场!
……
野兽对于火,都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三格格这一片火衣扔过去,暂时的阻挡了一下恶狼追击的速度。
但是也将恶狼们刺激得更疯狂了。
三格格不敢再回头往后看,只是紧紧的抱住马脖子,趴在马背上,口中不断地道:“驾!驾!”
她相信只要再跑一会儿就一定能脱险,因为城郭离这里并不远。
火衣已经烧光了,三格格一边逃离,一边把马背上拴着的小包裹里的东西全扯出来烧了。
最后连包裹也烧了。
然后就是脱了她自己身上的斗篷,一咬牙扔了出去。
她今天为了一路出城不显眼,身上特地还穿的是当地少女们的服装——都是之前买的。
这是穿在身上的衣裳——自然也没有办法像解下斗篷一样,解下来烧了、扔了。
这样一直跑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看见任何城郭的灯光。
就连一点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三格格心里猛地一沉,忽然反应了过来——马儿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没有往回城的方向跑去,而是慌不择路的扎进了雪地的深处。
如今的方向——不要说回城郭了,只怕是离阿玛的大营都越来越远了!
三格格欲哭无泪,脸色一片苍白,但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支撑下去。
身下的马儿开始剧烈的喘气——三格格回头看着身后的狼群,狼群显然也已经有些力竭。
但毕竟狼多——它们采取的是车轮战,跑累了的狼就放慢速度跟在部队的后面。
在后面养精蓄锐了一阵子的狼就奋力跑到前面来。
三格格死死地咬住嘴唇,心中感到了一阵绝望——如果可以支持到天亮,这些野兽或许会回去。
但是一人一骑,茫茫雪地无依——又如何支持到天亮?
……
眼看着头狼已经越奔越近。狼眼里发射出贪婪的光芒,三格格抬起了手,攥紧了手中的刀柄。
头狼一跃而起,扑向马背上的三格格,与此同时,三格格狠狠一刀挥了过去,正削在了头狼的耳朵上。
她是大将军王的女儿,自然身边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物——这刀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那只头狼猝不及防,一只耳朵直接被削去,痛得厉声惨嚎了起来。
鲜血在头狼的脑袋上流了下来——血腥的气味,更加刺激的周围的众狼兴奋若狂。
三格格把沾着狼血的刀子给收了回来,喘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也传来了一阵剧痛,有皮肉绽开的血腥味。
那只狼爪终究是伤到了她的脖子。
鲜血流了下来。
三格格不敢去碰触伤口有多深。
这一刀——总算让狼群有所忌惮,不敢再追得太紧。
也算为马儿夺得了一点逃生的时间。
三格格回身抱紧了马脖子,又感觉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儿的每一步都越来越艰难了,几乎快要吐出白沫——狼群的喘气声也更加逼近了。
三格格向身后看了看,脸颊已经被寒风吹的没了知觉。
大概是因为恐惧了太久——她这时候反而不觉得害怕了,只觉得深浓的悲痛。
三格格想到了额娘,想到了二姐姐、想到了弘昀弟弟……甚至,想到了嬷嬷和尔曼、黛兰她们。
她想到了所有平日在她身边、照顾她、关心她、包容她的人。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小性子厉害。
只是,所有的人都让着她,额娘更因为她是小女儿而宠溺着她——她纵然每次发了脾气,也并不会有什么代价。
时间久了,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饿狼还在嚎叫。
三格格闭上眼,不再打算往身后看,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葬身狼腹的画面。
这些恐怖的饿狼一定会将一人一马撕扯成了碎片。
等到明后天,若是再有大雪落下,这里一片大地就会重新变得白茫茫。
血迹、残肢、骨头……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掩盖住。
阿玛带上再多的人马,也未必能找的到她的尸首。
三格格闭上眼,温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里流了出。
放弃吧。
逃不动了。
……
突然,三格格只觉得身体猛地往前一栽,眼前的视线顿时天翻地覆、颠倒了起来。
她从马背上跌到了雪地里。
是马儿终于精疲力竭,悲鸣了一声,前蹄跪倒在雪地之中。
三格格被摔下了马,长发飘散摔开。
匕首也被摔掉了。
三格格脑袋昏沉,经过了长时间的逃生,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一切,还是身处一场恐怖的噩梦之中。
她绝望地闭上眼,等着狼牙刺入骨肉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