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躺在床上,看见顾幺幺和武格格过来了,也只是目光中露出感激之意,在枕头上挣扎着要起身。
赶紧被武格格给按住了。
顾幺幺看见了旁边桌上的药碗,还想端过来给宋格格喝下去。
结果指尖触到瓷碗的时候——瓷碗已经凉透了。
宋格格只是叹气:“福晋慈爱,这般好药材送来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她顿了顿,仰头瞧着顾幺幺和武格格:“两位妹妹如今还来瞧我,我很感激——我那库房里还有些好东西,让人收拾了给你们带回去,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她说完了才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听上去不吉利。
但是也没力气解释了。
宋格格有气无力地唤起了婢女蔻兰。
蔻兰进屋的时候,看见顾格格在旁边,脸上的神情瞬间就滚了几滚——又是有些惭愧,又是有些讨好。
宋格格看着蔻兰忙前忙后,忽然就又冒出了一句:“蔻兰也是个好的,可惜跟了我。”
蔻兰一下子就跪下来了,拿着手帕就擦起了眼泪:“格格!”
宋格格半闭着眼,唇角微微勾了勾,笑容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讽刺。
顾幺幺沉默着,垂下了眸子。
宋格格这人,谨慎自保,若不是大格格的事情——以她的聪慧和性子,平平安安终老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孩子就是母亲的软肋。
无论哪一位母亲,都几乎很难熬过这种致命的打击。
“额娘就来找你了,乖孩子别怕……”宋格格依靠在枕头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
她伸出了枯瘦的手指,对着窗外晴空。
……
出来的时候,顾幺幺先走下了台阶,回首看着武格格。
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宋格格熬不下去了。
这和四阿哥和福晋给不给她找太医、用不用好药材,都没有关系。
病人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有时候,一个人不一定是真的想死,只是没有办法再承受活着的每一日的煎熬罢了。
精神上的煎熬比**的伤痛还要令人窒息。
……
五月,宋格格病逝于小院之中。
宋格格走了两日之后,福晋发动,经过了三天三夜的煎熬之后,终于艰难底生下了一个男孩。
宫里,万岁得知的这消息,龙颜大悦,又说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处于大疫初愈之时,可见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万岁一高兴,就赏赐了这孩子,还有四阿哥、四福晋不少东西。
德妃那边,也给乌拉那拉氏赏了不少——又说四福晋这一次生孩子吃足了苦头,实在受罪,加上怀孕期间经历了疫情,也是担惊受怕,怪不容易的。所以如今就好好的在府里将养身子,没有好透之前,不必进宫来急着谢恩。
以后逢年过节的,机会多着是。
乌拉那拉氏拖着虚弱的身子,领赏康熙赏赐时候,只是诚惶诚恐的谢恩。
但是听到德妃口谕的时候,她当面没展露什么,等到奴才一走,她回了内室,嘴唇哆嗦了一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到底只有女人才明白女人的不容易。
想到这儿,乌拉那拉氏心里甚至涌出了一股冲动:就觉得自己过去进宫的时候,每次对着德妃,虽然也恭敬,但是总保留着一股心理上的隔阂。
实在是太不必如此。
四阿哥可以不做个嘘寒问暖,日日请安的好儿子,但她从这一刻起,有冲动想努力去做一个好儿媳。
去替四阿哥尽孝。
……
又过了几日,顾幺幺那儿,也和众人一起,都往福晋正院去给她庆贺了。
福晋坐在座位上,喜气洋洋地俯视着下面众人。
看着几个乳母在旁边守着二阿哥,福晋只觉得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人,这时候都看顺眼了。
就连之前扶不起的耿格格、春氏等人,现在看着也觉得怪不容易的。
人的能力有强弱不同。
能力不足不是她们的错。
再说了,讨四阿哥的欢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呢?
轮到顾幺幺送贺礼的时候,她上前去就给二阿哥送了金子打造的玩具——拟文房四宝。
她虽然会制香——但是小婴儿是很敏感的,也是很脆弱的,她可不敢随便送什么香囊,若是引发了什么过敏之类的,就要命了。
其他的,譬如小衣裳、小鞋子什么的——经手的人太多,也怕会有什么意外的风险。
只有这金子打的玩具好,真金白银的又衬二阿哥的身份。
又不容易被人动什么手脚。
文房四宝也都是好的庆贺之意。
乌拉那拉氏笑呵呵地让人收下了,目光扫过了旁边坐着的李侧福晋,有意又夸了几句顾幺幺:“我前阵子怀着身子,府里又出了这么多事儿,爷难免心志难舒——多亏顾氏体贴,也能逗得爷畅怀,我常常同爷说,该奖一奖顾氏呢。”
她说完了,笑盈盈的扫过其他或站或坐的众人:“你们也是的——只要像顾氏这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