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朴实无华的杯盏,唐果将注意力投放在清亮的七叶茶水中。
茶水温度正好,应该是观澜寺弟子早就备好的,只是他们口中那位老祖迟迟未现身,唐果也摸不清这佛宗的人是想晾一晾他们,还是另有打算。
她抬眸偷偷瞅了眼海晏,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小脑瓜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过了一圈,捧着茶杯试图转移话题:“师尊认识观澜寺的老祖吗?”
海晏仄目瞥了她一眼,右手转着杯盏,不搭理她。
禅房内诡异的静了须臾,唐果尴尬地揉脸,用白色的瓷盏默默挡住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大约是她行为过于愚蠢,海晏嗤笑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的那佛宗弟子叫什么?”
唐果汗毛顿时竖起来,讪笑道:“师尊问这个做什么?”
“本尊还从未见过你如此遮掩,就算当初央求本尊带你那大师侄回宗门,也没表现得这般心虚与警惕。”
海晏轻哼了一声,他慧眼如炬,怎会看不出唐唐一提到这人心绪就乱了。
唐果苦口难言,玄尘一事是万万不能提的,海晏这么敏锐,串戏了,暴露了,要是他开始怀疑世界,打算搞事情,致力于毁天灭地,那她就真的完了。
她支支吾吾片刻,讪讪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
唐果对玄尘的事打定主意含糊其辞,海晏眉弓一抬,眼神锐利又深沉,瞟得她顿时脊背生寒。
好在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她万分感激地望向门口,只见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徐步走近屋内。
看清来人面目那一刻,唐果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从未曾想过,一个和尚能长得如此俏丽又惊艳,这张脸……
比之海晏,不遑多让。
只是此人眉目间依稀与海晏有几分相似,这点甚是古怪。
所以她一时没忍住,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许久。
青年和尚双手合十,朝着海晏行礼,抬眸时视线却落在一脸诧异的唐果身上。
“许久不见,道友可是一切安好?”
海晏见他看了唐唐许久,脸色微沉:“自然一切安好,观尘大师,别来无恙。”
观尘拾步走到矮桌边,撩起衣袍,盘膝坐在蒲团上,低笑道:“你今日心情不大好。”
海晏冷哼道:“看到你心情能好,那才奇怪。”
观尘给自己斟了杯茶水:“贫僧还以为,故人久别重逢,应是喜不自胜。”
观尘也不等海晏驳他的话,继续说道:“这位就是你的小徒弟?”
观尘给唐果续了杯茶,静静打量着她的面相,眼神晃了晃,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嘴角微微勾起。
海晏敷衍地点了点头,不欲与他扯些别的:“算到本尊寻你何事了吗?”
“贫僧学艺不精,倒是不知二位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观尘是个很淡定从容的和尚,他说话时很温柔,却偶尔会让人觉得欠欠的,就像是在故意与海晏打机锋。
唐果有些看不懂海晏与观尘的关系,两人应是旧识,但相处的气氛却不大和谐,再加之,他们眉眼略有几分相似,这个中曲折真真是耐人寻味。
……
两人谈话不太友好,唐果一个小辈待着不合适,便被海晏赶到门外。
她也没逗留在禅房门外,一个人在偌大的观澜寺闲逛起来。
行至观澜寺后山,她发现有个移换的阵法,不过十分简单,她停停走走就穿过了法阵。
再抬眸时,白雾散尽,漫天雪色。
一丛丛红梅在寒风冬雪中开得格外娇艳,梅香被冷风卷来,几朵落花拂落在她脚边。
这里风景极好,只是一个人也无,待一会儿尚可,久了其实也挺无趣。
她转身准备往回走,便看见穿着雪白色长袍的海晏穿花拂枝而来,他眉间依旧掺着极淡的冷意,立于梅林间,却是最亮眼的颜色。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海晏看着一树树红梅,拢在袖中的手捏了捏,他一向不喜红梅,这一点鲜少有人知道。
看着唐唐亮起的眼睛,他便自行将这满园光景忽略,注意力全落在一人脸上。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来了。”唐果走到他跟前,好奇道,“师尊,你和观尘大师谈完了?”
“跟他没什么好谈的。”海晏嫌弃道。
唐果内心有很多问题,犹疑了几秒,没忍住开口问:“师尊,你和观尘大师为何如此肖似?”
海晏垂着眼帘,冷哼道:“上辈子冤家,这辈子兄弟。”
唐果:“……”
“他佛性极佳,自幼便被佛宗收养,后来建了观澜寺,便一直在此处礼佛修道。”
唐果有些好奇海晏的过往:“师尊你呢?”
“很小的时候被师祖捡回月华宗,便在宗门内拜了师,没什么特别的。”
海晏以前从没对人提过这些,但见她好奇,也没隐瞒的意思。
他与观尘是被魔修带进修真界的,虽然当时年幼,但他与观尘却早慧聪颖,记事很早。
两人本出生在凡俗地界,满门被屠,因他与观尘根骨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