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走远后,宁樱才把杏枝放到不远处的竹篮里。她弯腰看了看里头的枝丫,再剪三两枝就差不多了。
下午一直都是梁璜在李瑜身边伺候,宁樱偷懒得了半日的空闲。
她其实很想出园子到湖边看看,却又怕李瑜找茬,但凡外出,那厮都不允她离得太远。
隔着高墙听着外头的热闹,闻到阵阵焦香,宁樱的馋虫被勾起,忍不住问小桃,“外头是不是有卖胡麻饼的?”
小桃道:“有好些家呢,不过最好吃的是转角那家的胡麻饼,他家的饼焦香酥脆,连苗妈妈都称赞。”
听到这里,宁樱一下子来了兴致,从袖袋里摸出几枚铜板塞给她。
小桃当即往大门口去了。
等了莫约茶盏功夫,小桃才带着一只讲究的牛皮纸袋回来。
巴掌大的纸袋里装着几块被烤得薄薄的胡麻饼,面皮金黄,撒满了芝麻,香得诱人。
宁樱嘴馋地取了一块来尝,入口焦脆香酥,咸中带甜,还掺杂着少许胡椒味儿,满口都是芝麻香。
小桃果然没哄她,确实是她吃到过最好的一家胡麻饼。
二人一块儿分食。
之后宁樱又偷偷取了两个贡桔塞给她,小桃受宠若惊,宁樱悄悄道:“仔细藏好了,莫要被苗妈妈知道了。”
小桃高兴点头,她到底是个孩子,两个贡桔便让她觉得今天是个令人开心的日子。
下午晚些时候主子们才离去,宁樱把那些杏花带回西月阁,有一枝形态独特,她特地将它插到书房的天青色瓷瓶里。
那杏枝含苞待放,枝条苍劲古朴,孤零零地落在这儿,颇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冷意境。
李瑜过来时瞧见那花瓶,背着手看了会儿,眼底颇有几分欣赏。
他晚上没什么胃口,只叫庖厨备点面食应付,蔡三娘一时犯难,不知做什么好。
恰逢宁樱过来,蔡三娘犹如见到了救星,忙问道:“阿樱姑娘,郎君说让备些面食,我这要备什么好?”
宁樱:“郎君吩咐的?”
蔡三娘点头。
宁樱想了想,道:“拌一份鸡丝面就好。”停顿片刻,“再添些笋丝和黄豆芽,记得要把芽瓣去了,郎君不爱吃那个。”
蔡三娘忙应声好。
宁樱又道:“清酱和酸辣口两种都备些,再用碎米熬点白粥,莫要把碎米熬烂了,汤清些为好,顺口。”
蔡三娘点头。
宁樱:“酸辣口的多备些,我也捡点便宜。”
这话把蔡三娘逗乐了,笑道:“好好好,给你留着。”
小厨房里没有现成的面,蔡三娘差婆子去府里的庖厨讨些回来,宁樱则继续处理带回来的杏枝。
李瑜的寝卧里留下了淡淡的芬芳,妆台上的白瓷瓶里精巧地插着两枝杏花,有好几朵已经开了。
那杏枝经过人为修剪,处处透着雅致。
洁白的花瓣,桃红的花蕊,有枝纤细的枝丫恣意延伸得老远,宛若一个探头张望外界的好奇少女,娉婷婉约,仿佛被赋予了灵性。
正厅里的杏花插瓶则又是另一番风韵,选用的是桃红的杏花,红白相交,有的开到一半,有的欲说还休,还有的则勾着枝悄悄探头。
美月看不出门道来,只觉得好看,不禁赞道:“阿樱姐姐当真心灵手巧。”
宁樱收起细碎枝条,笑而不语。
她干的这些都是拿给李瑜看的,不论是烹茶,还是插花,亦或美食,统统都只为他一人服务,堪称独家定制。
至于她的个人喜好,则没有。
也没资格。
还剩下几枝被宁樱搁进自己房里了,她的房间跟美月她们是挨着的,只不过她待遇稍好些,是一人居住。
屋里的环境都是一样的下人房,简单的床铺,妆台和桌椅。
耳房那边的环境比这好得多,但跟李瑜的寝卧是相通的,几乎没有隐私,平时宁樱还是喜欢待在这儿,整个人都要放松许多。
把余下来的杏枝随意插进瓶里后,宁樱的脑中忽地想起今日小桃说过的话,那丫头说她如果是良籍的话未来的前程则好多了。
宁樱的视线落到含苞待放的杏花上。
这个时代分了三六九等,就连户籍都有四等,像李瑜他们则属于贵籍,普通平民是良籍,差些的就是奴籍,再差些便是贱籍。
宁樱在未被贩卖之前原本是有良籍身份的,辗转几位主人便沦落成至今的奴籍身份。
李瑜握着她的卖身契,他可以随意打发她,不论是发卖还是自用,甚至取她性命,也不过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谁乐意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想到此,宁樱的心里头有几分不快,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掐下一朵花苞,温温柔柔地把它蹂捏得粉粹。
指尖上残留着杏花花香,她轻轻嗅了嗅,真香。
傍晚的时候蔡三娘已经把鸡丝面备上了,她应宁樱的意思在面条里头添上了脆嫩的鲜笋丝和爽口的豆芽。
这个时节胡瓜还未长出,若不然添入胡瓜拌面则更佳。
手工做的面条劲道弹牙,入沸水中煮到刚刚熟就要捞起摊放到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