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从脖后插到发根里。
指腹轻轻刮着她的发,昭昭突然感觉到一阵酥麻蹿下去,直冲到尾椎骨上。她挣扎了一下。
果然是这样,曾经每次给她洗头发,手指揉搓发根,她都不自在,脚要在地板上轻蹭几下。原来不是难受,是太舒服。
他的手指在她发根轻抚着,昭昭血渐渐涌上脸,像被他从池塘里捞出来的一尾锦鲤,落到地板上,呲溜一下就能滑出老远。她也像身下有水,在往下滑。
沈策把滑到地上的她抱起来,两人从坐到卧。
毫无实际意义的相搅,一次又一次重复,只是想要这样。
她像被他按到沙发里去,和他一起陷进去,像躺在绵软的红布里,被他压着腿。
脚步声来的突然。
她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止着呼吸不动。唇上的人不走,也未动。
“小舅?”是沈衍,“都说你没吃晚饭,要不要让人准备宵夜,送过来。”
“不用。”他没任何情绪起伏地回了。
隔着一扇屏风外,站着一个大活人,他外甥。
她眉心一跳跳的,仿佛前面悬着一根针,迟迟不落……
脚步远去,她才觉出一身的热,仓促推他。
沈策似乎还想亲,但想想,还是把她放了。
方才给她倒的一杯茶,反倒是自己拿起来,一口饮尽。
她从躺到坐,盯着他的侧脸,在想,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呢,算幽会?从这个角度看他,眼神显得幽深而阴郁,嘴唇还是微抿着的。是刚毅,但不粗糙,有着最纯粹的男人棱角。
“哥。”她轻声叫他。
他看她。
“你什么专业的?大学?”
“人类学。干什么?”
“没干什么,”昭昭热着脸说,“我连你专业都不知道,毕业没毕业都不清楚。”
“毕业了,去年。”
“那你念书很早,”她笑,“着急回来帮你爸吗?”
沈策忽然一笑。
笑什么。昭昭奇怪。
香港醉酒那夜,这些问题她全问过。他当然不会揭穿,昭昭的脾气和过去一样,说穿了会翻脸。眼下气氛正好,他并不想打破。
她看着他喝水,看他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了几次。
从没认真注意过男人的这个性征,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沈策也猜到了她在看什么。
香港那晚,她摸过他的喉结,也亲过这里。
“那香你喜欢?”他忽而问,嗓音压得低,像是风过竹林,瑟瑟沙沙。
“嗯。”
喜欢倒是喜欢,可好好的,怎么说到香了。
“明天送去你房里。”
沈策放了杯子,又过来抱住她。沈策的抱和旁人的不同,和别的哥哥也不同,她只要一在他臂弯里,人和心都会沉下去,变得软乎乎的。
润了茶的唇舌更滑了。昭昭想。
这回没先前那么自如,她一想到沈衍方才来过,可能下一回又要有谁来请他这个小叔、小舅舅吃宵夜。她感觉是被他从岸边推下去,推到水面上,而水面上只有一层薄冰托着,她不敢用力,随时会被压碎沉下去。
昭昭终于受不住危险感的压迫,摇了摇头,从他唇下逃走。
“要上去了,”她做贼似的,轻声同他解释,“十点多跑出来,我姐会找我。”
来了不到一刻钟就要走,倒像幽会完了,就把人丢下的负心人。
昭昭同他对视,沉到那浓郁的黑里,她轻声道:“明天早一点见,”这样有大把的时间相处,“我们也可以出去。”
“出去做什么?”他低声笑着问。
总不能说出去,找没人认识的地方亲热吧。
后来沈策怎么把自己放走,昭昭都迷瞪瞪,不大记得了。
到房里,才发现姐姐又和妈妈出去了。早该猜到的,姐姐常年不见妈妈,所以每回假期碰到,妈妈都极尽可能陪她四处走。澳门这里本就有不分昼夜的销金窟,虽然姐姐年纪还不到进公开的场子,但总有别的地方可去。
昭昭躺在床上,竟在懊悔早回来。
电话在枕边,不知如何打到他房间,手机在,没有他的号码。
本想着,天亮后必然会有电话来。
但那床头柜上的白色电话始终没动静,昭昭又猜,也许,他是想着今天要直接见面的,没必要再来电话?可早餐桌旁也没有他。
饭后,沈衍招待大家时带了句,小舅舅今日不舒服,让大家包涵。
说这话时,大家在顶楼打保龄球。两个轨道,不断有球咕噜噜滚出去,嘭地一声撞飞几个瓶子。平时昭昭还挺喜欢听撞球声,今日却觉得闹。沈家恒都看出她心神不属,笑着问她,是不是在澳门太闷了,不及在家自由:“沈策也没带你四处走走?”
“有走啊,”姐姐在一旁搭话,“不过显然没我出去多。”
“你这个新哥哥,”沈家恒聊将起来,“城府深,有手段。”
“当初表外公不是说,他小小年纪,就深不见底吗?”姐姐也记得,“是这么说的吧,反正我是觉得他很……”姐姐想不到恰当的词,笑了笑,让沈家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