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时小心翼翼往外挪。

没过几秒，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胳膊上，呼吸隐忍：“别乱走。”

电梯内的人很多，声音很吵。

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较量。

宋绵时做不到。

电梯门一开，人往外走，她也后撤两步，拉开距离。

她没想到的是，刚过半刻，出去的人又走进来，且人数变多了，她不得不挨着闻晋，身体接触的距离也比原先更近，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灼热节节在两人中间攀登。

人群再一次在楼层停下拥挤，宋绵时感觉自己的鞋都要被踩脱了，身后的人还在往前挤。

脸颊贴着男人心口，有力心跳在耳边炸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没有再往前挤。

宋绵时以为又到了一层。

回头看去，闻晋手臂绕过单薄肩头，悬停半空中，划分出一道界限。

人群就在这道界线之外。

周遭声音随之远去。

宋绵时的耳侧又出现了刚刚听见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绵延不绝般，和宋绵时的心跳声混合一起。

“闻医生，新女朋友？”

不近不远的声音打破一瞬平静的氛围，她抬起视线，朝着门口望去，又看了看闻晋。

闻晋眉眼勾勒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他没否认，只说：“出来吃饭？”

几个不大点的医学生点了点头，“正好午休，想着出去吃金拱门，这几天熬夜都快把我们熬干了。”

顿了顿，他们继续道：“闻医生，张主任是真的被开除了吗？”

张主任，开除。

这两个词联想到一起，宋绵时下意识想起白若在门口和她说的那番话。

而接下来男人的态度佐证了话的真实性。

闻晋淡淡说：“这是院里研究决定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想问什么。

数字跳转到‘一’，铁门打开。

一瞬间，电梯空了。

里面只剩下闻晋和宋绵时，还有那群医学生。

闻晋没有再管他们，阔步出去。

宋绵时落后半步，听见那堆学生小声嘟囔：“看样子院里也不是空穴来风，张主任不是他老师吗，人态度都这么冷淡。”

她扭头，往后看一眼。

几人四散开来，望天的望天，聊天的聊天，仿佛刚刚听到的是错觉。

宋绵时唇线抿作一线，上前一步，想问个清楚。

闻晋嗓音从身后传来。

她步履微顿，侧身看向闻晋。

闻晋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地看着宋绵时，浑然不知那群人的评价般。

宋绵时抬脚走过去，小声道：“你为什么刚刚喊我？”

闻晋轻描淡写地睨她一眼，“该走了。”

他甚至于解释都没有给。

宋绵时也不清楚人有没有听见人群里的那一句。

只能亦步亦趋跟着闻晋的步履。

不清楚是不是她敏感，她总感觉周围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对，尤其是医护的视线纷纷看过来，可又在下一秒，人的目光又消失了。

眉头微蹙，她抬起视线，男人脸色仍旧平静。

说散步，就是真的散步。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体上，令人心神平静，宋绵时走到后面也没有再顾那道道目光。

一院的花园是和前后门连同的，靠近大多数住院楼，方便人下楼散步，所以这么短短一路，宋绵时已经发现人开始慢慢变多了，许是现在太阳不算炽热，走动的人也跟着变多了。

宋绵时慢慢加快脚步，走到闻晋身侧。

闻晋脸上还透着些许苍白，但比之前在病房里好太多。

她仰起脸，犹豫半晌，还是把问题问出口：“你的老师就是我弟之前那位主治医生吗？”

闻晋没有否认，“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刚刚白若和我提到了一次。”如果非要让宋绵时选一个，在白若和闻晋面前，她肯定选闻晋，“说你对你的老师……”

话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再说的。

后面的话，闻晋都很清楚是什么，因此他说：“人是犯了大错，才会被吊销执照，赶出医院，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影响医院的决策吗？”

当然不可能。

只是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严重到吊销执照？

宋绵时没能想明白。

门口尖锐的哭嚎声顿然吸引她的注意。

宋绵时侧头看去，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门口和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子拉扯着。

可能因为对象年龄差别太大，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围观。

这个场景……

让宋绵时想到了前不久在她面前闹的陈家。

她抬起眼睛，刚刚看向闻晋。

闻晋眉心紧蹙，俨然是和闹事的人相熟的样子，他微微看向宋绵时，叮嘱：“你在这等我。”

宋绵时说：“我和你一起去。”

闻晋目光沉沉，盯过几秒钟后，撂下半句：“在旁边看着，别自作主张。”

宋绵时应了一声好，和闻晋走到门口。